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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梧桐树的枯枝在寒风中敲打着窗棂，苏洛刚签完最後一份联合商会的文件，指尖还残留着油墨的凉意。宇文杰端着两杯热可可走进来，眼尾的红痕还没褪尽——昨夜为了拦截外资的跨境转账，他在金融市场熬了个通宵。

“陈家刚传来消息，香港那边的清算通道已经卡住了。”宇文杰把杯子放在苏洛手边，指腹蹭过他眼下的淡青，“秦老爷子的矿场也停了对外供应，那群外资想炒作原材料价格的算盘，碎了。”

苏洛仰头喝了口热可可，甜腻的暖流漫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头那丝莫名的烦躁。他总觉得这次外资做空来得太蹊跷，手法狠戾却又带着刻意的张扬，不像是单纯的资本逐利，更像一场……试探。

“叮铃——”

玄关的门铃突然响起，打破了书房的静谧。管家老陈的声音很快传来，带着罕见的迟疑：“少爷，有位自称是‘凯斯·冯·伯格’的先生来访，说是……来自欧洲的投资机构，想和您谈谈合作。”

凯斯·冯·伯格。

这个名字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刺破了苏洛的记忆。前世王志远曾提过，伯格家族是欧洲老牌资本势力，当年魏家能在瑞士站稳脚跟，背後就有他们的影子。

“让他进来。”苏洛放下杯子，指尖在桌沿轻轻叩击——这是他应对变数时的习惯，也是在向暗处的苏家暗卫传递信号。

片刻後，书房门被推开。来人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白色西装，金发在阳光下泛着亚麻色的光泽，灰蓝色的瞳孔像阿尔卑斯山的冰湖，笑起来时嘴角会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既显亲和，又带着不容置喙的矜贵。

“苏先生，久仰。”凯斯的中文意外地流利，甚至带着点京腔的调门，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戴着枚鸽血红戒指，“我是伯格家族的继承人，这次来，是想和您聊聊……华夏市场的未来。”

苏洛没接他的手，只是靠在椅背上，目光平静地扫过对方——这人看似随意地站在那里，实则每一寸姿态都经过精心设计，连西装袖口露出的腕表，都是限量款的百达翡丽，显然是想以“实力”震慑。

“伯格家族的来意，苏某大概能猜到。”苏洛指尖敲了敲桌面，“是为了最近股市的事？”

凯斯轻笑一声，自顾自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灰蓝色的瞳孔突然凑近，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苏先生果然聪明。不过比起股市，我对您本人更感兴趣。”他的视线掠过苏洛的锁骨，落在脖颈处那枚小巧的银质项链上——那是宇文杰去年送的，链坠是个微型的“杰”字，“听说您和宇文先生联手，短短半年就肃清了魏丶冷两家的势力？真是……令人着迷的手腕。”

这话里的暧昧几乎不加掩饰。宇文杰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挡在苏洛身前，语气冷得像冰：“伯格先生若是来谈合作，就请说正事。若是想耍别的花样，恐怕要失望了。”

凯斯却像没听见他的话，依旧盯着苏洛，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我在瑞士时就听说过苏先生的传闻——重生归来，手撕仇敌，执掌苏家大权……简直像中世纪的复仇史诗。”他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个丝绒盒子，推到苏洛面前，“这是我在列支敦士登找到的，据说……是您父亲当年遗失的怀表。”

盒子打开的瞬间，苏洛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枚纯金怀表的背面，确实刻着苏家的族徽，表盖内侧还有父亲的名字缩写。当年父亲去世後，这枚怀表就下落不明，没想到会落到伯格家族手里。

“看来苏先生很喜欢这份见面礼。”凯斯的声音带着志在必得的轻佻，“只要您愿意和伯格家族合作，不仅是怀表，魏家在瑞士的那些资産，我都可以……双手奉上。”

他说着，手指几乎要碰到苏洛的手背，却被宇文杰一把攥住。两人的力道在空气中碰撞，凯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灰蓝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戾气：“宇文先生，别这麽冲动。我只是想和苏先生……单独聊聊。”

“他没时间。”宇文杰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腕骨处的青筋隐隐跳动——这是他动真怒的征兆，“伯格家族若是识相，就该立刻撤出华夏市场，否则……”

“否则怎样？”凯斯猛地抽回手，整理着被攥皱的袖口，语气陡然转厉，“宇文集团虽然势大，但比起伯格家族在全球的资本网络，恐怕还不够看。苏先生，您真要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和我们合作的机会？”

苏洛终于站起身，拿起那枚怀表，指尖摩挲着冰冷的金属表面。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伯格先生大概误会了。我和宇文杰不是‘为了谁’，而是……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他将怀表揣进内袋，目光扫过凯斯错愕的脸：“至于合作，就不劳费心了。华夏的市场，该由华夏人自己做主。您要是想留下看戏，苏某欢迎。但要是想动手脚……”

苏洛顿了顿，指尖在桌角轻轻一敲。书房两侧的暗门无声滑开，十几个黑衣暗卫鱼贯而出，手里的枪口齐刷刷地对准凯斯。

“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凯斯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看着那些训练有素的暗卫，又看了看苏洛眼底那抹不容置喙的决绝，忽然低笑一声，重新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苏先生果然没让我失望。”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灰蓝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痴迷，“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不过……”

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目光像黏在苏洛身上：“下周的慈善晚宴，我会再来找您。到时候，希望苏先生能给我一个……单独聊聊的机会。”

说完，他转身离开，白色的西装背影在走廊尽头消失，像一道转瞬即逝的幻影。

书房里的暗卫退去後，宇文杰一把攥住苏洛的手腕，掌心滚烫：“刚才他碰你了吗？”

苏洛摇摇头，反手握紧他的手，指尖抚过他紧绷的下颌线：“别生气。他来这一趟，无非是想试探我们的底线，顺便……挑拨离间。”

“我知道。”宇文杰的声音依旧发紧，“但他看你的眼神……”

“那又如何？”苏洛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轻轻啄了一下，眼底闪着狡黠的光，“我的心里，从来只有你一个人。两辈子，都是。”

宇文杰的怒气瞬间消散，只剩下化不开的温柔。他低头吻住苏洛的唇，怀表在两人相贴的胸口硌出细微的痕迹，却像一枚滚烫的烙印，将彼此的心跳焊在了一起。

窗外的寒风还在呼啸，但书房里的温度，却在这个吻里悄然攀升。苏洛知道，凯斯的出现只是个开始，境外势力的反扑绝不会这麽简单。但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再汹涌的暗潮，他都敢笑着踏进去。

因为他们是彼此的铠甲，是刻在骨血里的羁绊，是要一起走到时间尽头的人。

至于凯斯的“单独聊聊”？

苏洛看着宇文杰眼底那抹重新燃起的占有欲，忽然觉得——下周的慈善晚宴，或许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