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出去,就算中彩票了。”
温予年紧抿双唇,谢馀说得不错,除去感性,位于五楼的他们存活可能性最高。
至于低楼层的,他不敢去想。
仅仅十二小时,他听不见任何说话声,敲击声,呻吟声。
这比听到痛苦的喊叫更为吓人,就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他和谢馀。
一种无名的孤寂涌上心头,温予年眼睛又热热的,但还是吸吸鼻子,憋回去了。
“那蒋崽呢?他不是去找年级主任了吗?”
“按他的速度,在操场。”
温予年轻松很多:“那还好,他熟悉我,能借我的口吻编两句遗言给我父母和芳芳姐。”
“不对啊,我父母也在沐阳,岂不是也被困了?”
谢馀:“也不是所有房子都像高中这边这麽老。”
“你说得对,没准他们还活着,坐在外面数钱。”
谢馀总是会被他逗笑:“你父母不来救你,在外面数钱?”
“啧,我跟你聊这些干什麽,像查户口。反正他们就是那样的人,芳芳姐来挖我还正常一点。”温予年觉得今天自己的脾气都变好了,能跟谢馀说这麽多。
“你查我户口也行。”
温予年不想深入了解:“不查不查,跟你关系没那麽好。”
他们不再说话,分工凭感觉,每过半个小时拿石头敲墙壁,又等了好久好久,上面终于传来断断续续的人声,特别小声,还是温予年竖起耳朵听才隐约听清。
“这……是……有人?”
“先去……婴儿……”
“好……回头再……”
温予年喉咙干到冒烟:“啊?错过了。”
谢馀:“婴儿丶孕妇丶老弱病残幼优先,正常,等吧。”
“也是,我们高中生身强体壮,死得慢。”
温予年现在也没管什麽和谢馀的近距离接触,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久到他们都昏昏欲睡,提不起一点眼皮。
迷糊地,看到谢馀闭上眼睛,温予年直接给了他一巴掌,但没力气,很轻,更像抚摸:“别,睡着了。”
谢馀有气无力:“没睡,我眨眼,而已。”
“行,我的,问题,敢睡,我就,扇死你。”温予年咬重後面三个字,虚着眼睛,分不清白天黑夜。
“原话,奉还。”
“不行,”温予年咽了咽口水,挤不出来一点,努力不乱断句,“缺水,他们说喝尿能活。”
“我想要体面。”谢馀垂着头,靠在一旁。
“体面,体面有用吗?”
“没用,但你想上热搜,说大红演员死前喝尿吗?”
“什麽大红演员,现在是青春尴尬期,没人找我演戏。”
温予年已经有两三年没接到好的本子,因为他现在不能和小时候一样走乖乖风,也有了长相变化,五官更为舒展,没人愿意铤而走险用他,自然而然处于低谷,不过万幸,刘姐上个月发消息说,签约的新公司定好未来路线了,毕业後就直接转型。
“那你喝吧,我不拦着。”
“算了算了,人还是体面地来,体面地走才对。”温予年又改变想法,仔细考虑下施展难度,死之前还是别为难自己了。
两人又陷入沉默,选的话题,实在是不太乐观。
温予年:“我们说点开心的。”
“你说,我听着。”
“嗯……明天吃什麽?”
谢馀抖了两下,勉强憋住:“除了吃,还有其他的吗?”
“也有,後天吃什麽?”
谢馀:“你连明後天都不一定有。”
“你看看你,我想说点鼓舞人心的,你怎麽开始说丧气话?”
最开始的时候,谢馀可是一直在安慰他,虽然因为语气太怪,自己现在才反应过来。
“对啊,你怎麽消极了?”他张大眼睛,若隐若现才看清一点谢馀的表情,还是面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