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这人的下文,宋随打包好最後一袋饼干擡头望过去,见南山举着半块饼干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麽了?那块不好吃?”宋随问。
“不是……”南山走过来从背後圈住宋随,他把头垂在对方颈侧,抱着宋随撒娇似的晃了晃,“等改天你不忙了的时候再给我做一罐你上次给我的曲奇呗,要数量和造型都一模一样的。”
“上次?”宋随一时没反应过来,“上次是哪次?”
“就是……”南山抱着宋随又晃了晃,竟有些扭扭捏捏地,“就是年前你去找我那次带的那盒,有小狗的,小熊的,饺子的。。。。。。。就是摔得有点重,有好几个都拼不起来了。。。。。。。”
经他这麽一说,宋随才记起南山说的是自己去英国找他的那次。
自己都快忘了的事没想到这人还一直惦记着,那他刚刚的欲言又止和出乎反常的扭扭捏捏便都说得通了。
毕竟南山已经为他之前对自己的态度和失手砸到自己手掌那几件事难过愧疚地向自己道了二百遍歉了。
说实话,当初给南山烤那些饼干时确实费了宋随不少心思,既不确定他的口味有没有变,也不确定什麽造型的饼干会讨他那麽一点点的欢心,其实他最害怕的是它们连被人打开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各个造型的饼干中其实都掺杂了宋随的一点私心,比如南山说的“小狗”是他参照了三爪的模样做的,“小熊”是参照了两人上学时用的水杯,至于“饺子”则是参照了姥姥包的水饺。十对饼干,各个造型不一,口味也不相同。
南山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宋随说话,他擡头侧过脸偷偷瞄了眼宋随,见这人神色无常,眼角仍带着笑後,又小心翼翼地抱着宋随晃了晃,“老婆,你怎麽不说话了啊。”说完他又紧急补充道,“咱之前可都说好了啊,生气可以,要打要骂都随你便,但就是不能不说话不理人。”
“你这个不说话不理人是属于家庭暴力的一种,冷暴力你知道吧,冷暴力也属于家庭暴力,老婆,你不能冷暴力我。”
宋随刚回想完那十对造型分别是什麽,就听这人在耳边跟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嗡嗡个没完,自己不过就是在他说完後没接着答应吗,怎麽还给自己扣了顶“家庭暴力”的帽子。
南山这副扭捏的样子属于少见,宋随忍住笑存了逗人的心思:“你别老往我头上扣帽子,那饼干你还打开看了啊,我还以为你都扔了呢。”
“怎麽可能。”南山想也不想地立马为自己解释,“你送我的东西我怎麽可能扔了,吃我都舍不得吃,更别说扔了。”
“那你吃了没?”
“吃了啊,吃得可仔细了,渣都没剩。”
“你别这麽搞笑。”宋随没忍住笑出了声,“可是时间过去得太久了,我都记不清有什麽样的了,相对应的口味也不太记得了。”
“什麽?”南山一听,眼都瞪大了,“宋随,你自己做的东西怎麽还能忘,还是特意给我做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松开宋随,语气中颇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南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重新环住宋随,举到他面前用对方的面容解开锁,毫不避讳地打开了自己的隐藏相册。
密密麻麻从未见过的照片如潮水般瞬间涌现到宋随眼前,随着南山手指上翻的速度,宋随粗略一扫,发现均是来自差不多同一角度的偷拍:有他穿着单薄的衬衫坐在窗边吃东西的侧面,有他穿着短袖站在前台同苏渔聊天的画面,也有他穿着毛衣在展示柜後面低头给人打包蛋糕时的场景……
翻不到头的照片几乎囊括了他的一年四季,可每一张都是隔着一道贴着卡通图画的玻璃,张张都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侧脸。
上翻的手指被人按住,宋随点开了一张照片,内容只有一盒眼熟的九宫格蛋糕。
像知道对方要问什麽,南山不等宋随开口,便贴着他脸回答:“这就是你给徐六的那盒,我让他帮我带的。其实那天我就在‘重逢’。”
跟这些数量庞大的偷拍照相比,这个回答已经不足以让宋随感到十分震惊了。相册里还有不少出自他手的蛋糕甜品,比起追究这些照片来,他更好奇自己赚的钱中有多少是南山这二傻子贡献的。
“徐六每次从我这儿拿走的蛋糕都是给你带的吗?”宋随就着他手又点开了一张内容是几个不同口味的切块蛋糕的图片。
“不是,我只让他给我带了几次而已,大多时候还是徐小七想吃。”
南山看着眼前的图片知道宋随在想什麽,主动解惑:“这张是我在大街上随机抓取了一位路人托她去买的。你看到的这些照片中有一大半都是我花钱托人去买的。”
随机插在“偷拍照”里的“蛋糕照”能有小一半,宋随闻言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什麽感动震惊不可思议统统都没有了,擡手便给了南山一记爆栗:“你是不是傻啊,我这不是在赚自家人的钱吗。你还又额外花钱托人来买,我这不就等于没赚到钱还亏了钱吗。”
宋随跟他“动手”的这种情况实在是少,几乎称得上是没有,额头上的痛感有点明显,南山被宋随这记爆栗砸蒙了一会儿,直到听见对方说“赚自家人的钱”才猛地反应过来。莫名其妙地挨了打,南山一点委屈也没有,反倒笑嘻嘻的拉下宋随的手圈在他身前,万般不要脸的亲了亲对方侧脸,晃着身後的尾巴哄道:“不亏不亏,在我这儿我老婆做的蛋糕该值千金,而且那花的不都是些小钱嘛,我卖两杯子酒就都回来了。”
哄人的话南山那有一箩筐,宋随笑瞥了他一眼说:“之前按个监控都怕得不成样子,现在怎麽就敢光明正大地当着我面点开你的‘偷窥记录’了?”
“我本来就没打算藏着掖着,起初是想等你‘偶然’间查岗时自己发现的,结果我手机都扔你脸前了你却连看都不看,那没办法了,我只能借着今天给你找照片的机会主动拿给你看了。”南山语气里颇有种恃宠而骄的意味,话说完也终于在一堆照片中找到了他想找的那张。
四分五裂的曲奇饼干被人努力拼好摆在了空无一物的桌面,虽有几个严重损坏的缺了几块,但依旧能猜测出造型是什麽。手指划到下一张图片,同样的角度同样的饼干,只是屏幕上多了一些备注,每块饼干旁边都被人标注出了口味,缺失的几块也被人用线条依照自己心中所想的模样补成了完整的饼干。
补全的线条粗糙,画画的手法笨拙,但却足够用心。
南山用脸蹭了蹭宋随脸颊,又在上面亲了又亲,然後才道:“给你看,想让你知道,只是给你看,想让你知道而已,没有其他意思,你也不要联想一些什麽不存在的东西。如果你非要问我这麽做的原因的话,那我只能说,我想让你知道我很爱你,非常非常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