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随率先从此起彼伏的奇异怪叫中撤出身,对一旁一脸无奈却扬着嘴角的黎河道了声真挚的:“新婚快乐。”
徐小七被宋随抱在怀里也有样学样地对黎河说:“黎黎姐姐新婚快乐,百年好合!要跟小同哥哥白头偕老哦!”
甜甜脆脆的小娃音简直能喊化人心,黎河随手把吹至脸前的碎发撩到耳後,弯着眼睛捏了捏徐小七的脸蛋:“谢谢宝贝儿,你这一套一套的都是跟谁学的啊。”
“从电视上。”徐小七说,“姨姨最喜欢看这种电视了。”
易同和黎河这种先斩後奏连自己人都瞒着不说的行为成功“激怒”“刺激”到了所有人,盘问现场要多惨烈有多惨烈,南山边跟徐六按住易同边当即掏出手机打给了周寒。
“喂周寒,再让人给我送两箱啤酒过来,越快越好……啥?管它啥的呢,白的红的洋的我都要……今儿我非灌死他不行……”
随着天色越晚场面便越混乱,徐六和南山一边一个把易同夹在中间,问一个问题喝一杯,问一个问题喝一杯,喝到最後黎河都被灌了不少,手撑着脑袋坐在一旁看他们闹。
“你说你们两个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麽大的事不提前告诉家人们,早说的话咱今晚就去我那了啊,接风洗尘加新婚,怎麽不得给你俩整点好的啊。”
徐六长臂一伸揽住易同,每说一句大掌便在他肩头拍一下,易同本就不太支棱的脑袋被他那两下拍得差点磕到桌子上。
易同举着小白旗摇头:“不用不用,这儿就挺好……凉快,宽敞!”
数不清这是喝的第多少杯了,易同仰头刚喝完,南山噙着笑又慢悠悠地给他蓄满了。
“啥时候领的证啊,保密工作做得这麽好,不愧是在部队里待了两年的人哈。”
眼看空酒瓶越来越多,易同的头都擡不起来了,宋随碰了碰南山小声跟他说:“差不多行了,你要把他灌的不省人事了还得让黎河照顾他。”
“放心啦老婆,我有数。”南山这会儿也是明显喝上了头,跟宋随咬完耳朵後直接不遮不掩的在他脸上啄了口,被酒意熏染过的眸子亮晶晶的,根本让人不忍说他。
“让他们闹吧,不用管,晚上往家门口一扔就行了。”黎河牵着刚从厕所回来的徐小七走过来,瞥了眼正跟徐六揽着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易同,代他道,“其实挺近的,就上个月的事。也不是为了领证特意回来的,就恰巧路过顺便领了个证,时间太赶了,我俩领完後就接着飞新西兰了。”
“没想要瞒你们,本来是想一落地就发消息告诉你们的,但我俩在飞机上讨论过後一致认为这是个大事,发消息的话有些不妥,还是当面告诉你们更好一点。”
“况且……”略带揶揄的眼神在面前两人之间来回流转,“上个月某些人们之间是啥情况咱也不知道啊,万一这红本本一发再刺激到某些人怎麽办,没得到确切消息我们也不敢回来请客吃饭啊,一桌人凑都凑不齐,饭还得分两拨请,这不白瞎一顿饭钱。”
明明是在谴责这两人,但这话题怎麽兜兜转转地转回自己身上了。宋随听见这话有些不太自然地垂眼摸了摸鼻子。跟宋随的那点心虚比起来,南山倒坦荡多了,他长臂一捞揽过宋随的肩拽进自己怀里,模样懒散姿态亲密。
他用那微微上扬的醉眸注视着怀里人,视线相接时南山转开了眼,“行了行了别炫了,不就是个证吗,改天我俩也扯个,整得跟谁没有似的。”
南山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在宋随身上,扑过来的酒气不仅比之前更浓了些,现在还带着股子不容忽视的酸味。
南山这状态一看就是喝得差不多了,当着小孩的面那嘴都快贴宋随脖子上了,黎河瞅着他俩意味深长的“啧啧”了两声,拉着还不太懂的徐小七脚底抹油般快溜了。
黎河一走,这边就剩下了一个醉鬼和一个扛着醉鬼的人。南山顶着“我现在是个醉鬼”的名号肆无忌惮地环着宋随的腰,头埋在他颈侧一直喊他名字,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那层薄薄的皮肤上,令人眩晕发热的酒意渗透进了血液,快要醉了的人似乎又多了一个。
“喝了那麽多,难不难受?”宋随半拖半扶着南山坐在椅子上,然後蹲在他身侧捏了捏只盯着自己不说话的小哑巴的鼻子。
南山放松地窝在野餐椅中,身体微微後仰,後脑抵着椅背,含笑的眸光一直追着宋随,从他漂亮的眉眼开始一直描到他粉薄的嘴唇。
“怎麽了啊,怎麽不说话,是不是喝多了难受?”宋随捏完他鼻子便去给他揉太阳xue,揉了没几下就被人握住了手腕。
“你来我旁边坐着。”南山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不难受。”
宋随搬了把椅子过来在南山身边坐下,然後抓过他手放进了自己掌心。
“你是不是羡慕了,你也想要红本本是吗?”刚刚闲扯出的话看似是醉酒後的胡话,但只有宋随知道那句话里掺杂了南山的几分真心。
“我不要,我只要你。”南山看着他说。
“嘴硬。”宋随笑瞥他一眼,垂眸摩挲着南山掌心中的几道薄茧,放轻了同他讲话的声音,“虽然我给不了你红本本,但我愿意让你做我的意定监护人,如果你也愿意的话,我们明天就让律师起草一份协议,然後尽快办理下来,你觉得这样行不行?”
比醉意来得更快一点的是宋随低缓的声音,柔柔晚风吹动的除了衣角外,似乎还有南山那颗已经停掉的心。
“宋随。”过了好半天南山才在对方的注视下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说,“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吗?”
“求婚?”宋随一愣,反应过来倏尔笑了,“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给你跪一个?”
“不用,我跪。”南山说着就要从椅子上翻下来,见他似乎认真了,宋随连忙把他按回去,语速都变快了不少,“别别别,我逗你玩的。”
“逗我玩?”南山僵着身体不动了,目光灼灼地望着宋随,脑子一时半会儿没转悠过来,“哪件事是逗我玩?”
“求婚。”宋随说。
听到这个回答,南山莫名其妙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感到一阵失落。
宋随握住他手重新在他身侧坐好,见这人嘴角都明显下塌了,宋随好笑地捏捏他脸,跟他商量:“你给我点时间行不行,什麽都没有的求婚也太草率了吧,我们先签协议,後面再补求婚,你看这样好不好?”
宋随的口吻像极了在哄小孩,但态度却透着股肉眼可见的认真。南山定定地望着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麽发涩。
“宋随,意定监护相当于结婚,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宋随笑,“怎麽,你不愿意跟我结婚啊。”
“谁不愿意了啊!”一听这话,南山反握住宋随的手,噌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接着又被宋随嫌动静太大按了回去,“我可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结婚!必须结婚!我现在就给律师打电话问需要准备些什麽材料,明天我们就去签!”
“……”宋随哭笑不得按住他想要拨号的手,从他掌中抽出手机装进了自己口袋,“这都半夜了,你让人家休息会儿行吗,这都订好了的事,不会跑了的。”
亢奋了一晚上的人因这句话终于定下了心,心一定,倦意和酒劲也在不知不觉中一齐涌了上来。南山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撑着最後一点清醒反复跟宋随确认:“你没喝多吧?你明天不会反悔不认账吧?”
“……”宋随被他搞得有些无奈,“不会,你别反悔就行。”
“我指定不反悔,我脑子有病才会反悔……我19岁时就梦到了跟你结婚,如今我都快26了……这梦一做就是几年,哈哈哈……梦醒了,也终于成真了啊……”
快要合上的眼皮愈发沉重,话音也愈发的模糊:“宋随,你真的想好了吗,结了就不能离了,我不会再给你退路了……”
“不离,也不需要任何退路。”柔柔嗓音顺着微风飘进耳里像是最好的摇篮曲。宋随垂下眸子亲了亲南山额头,亲完似是觉得不够,又啄了啄他的嘴唇,“南山,你太扎眼了,早点把你定下来我才能早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