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青衣晃得眨眼。不过没关系,豆浆很甜,于是他回以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谁料绛尾根本没看见他的动作,转头和杜知津攀谈起来:“恩人,我想去前恩人家看看,你能陪我一起吗?”
“可以啊。不过你别恩人恩人地叫我了,听起来好别扭。”“十分抱歉!那、那我该如何称呼您”
她思忖片刻,道:“我姓木,你叫我木姑娘吧。”
听到这,应见画的心情尚算愉悦。
毕竟无论是陆平还是绛尾,都只知道一个假名。而他不一样,他不仅知道她叫什么,还知道她的小名。
舟舟,淮舟,上“淮”下“舟”为津。
如此看来,这绛尾和陆平一个档次,注定只会是过客。
应见画心情大好,喝完豆浆,连一旁的清粥都显得眉清目秀,不觉多用了几口。
身边的对话还在继续,礼尚往来,绛尾也告知了他的小名:“我的名字是姥姥取的,从前她还在的时候,会叫我小红。”
绛,大赤也。
杜知津点点头,唤了一声:“小红。”
绛尾听罢红了脸,轻轻地念了一句:“木、木姑娘”
然而他还没念完,只听“砰”的一声清响,应见画用来吃粥的一双筷子掉到了地上。
杜知津立马给他捡起,顺便换了一双:“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淡淡道:“哦,无事,只是这粥有点难吃。”
“难吃吗?可我觉得刚刚好。”刚说完绛尾便猛地咬住舌尖,无措地低下头,仿佛在为自己的失言惴惴不安。
“没那么麻烦。”他起身,冷笑道,“只是突然变酸了。”
杜知津皱眉:“酸?”
“嗯。”他点头,重复,“粥变酸了。”
用完早饭,杜知津便带着绛尾去了刘记,临走前问应见画要不要去。
“不去。”他翻过一页书,封面的《黄帝内经》硕大无比,叫人无法忽视。
杜知津颔首,没有强行要求他一定要去,领着醒月和醉岚走了。
是的,醒月和醉岚都带去了,一把也没留。
藏在书本后的人发出一声闷闷的哼。确定他二人都走后,这才从书后露出眼睛,又干脆撇了书挪到窗边,向外望去。
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刘记。
刘记门前照常排着长龙,店门却迟迟未开。他听到几个性子急的人大声讨论怎么还不开门,不屑地扯了扯唇角。
又在看到那两个颜色相近的背影时悄悄压低。
杜知津背着两把剑,身量高挑,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让人没法视而不见,除非是瞎子。
可偏偏,她身边跟了个同样惹眼的绛尾。偶尔他步子迈得小了稍微落后一些,她都要特意停下等他,再与之并肩。
早晨喝下的甜豆浆在胃里泛着酸。应见画猛地阖上窗子,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时值盛夏,暑气难捱,风裹挟着阵阵凉意拂过人的面颊,捎去热意。
也捎来不远处的声响。
杜知津耳朵动了动。她听到客栈方向传来的动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恩木姑娘,可是有东西落在客栈了?”绛尾关切地问,也循着她的目光看向客栈,只看到一扇紧闭的木窗。
“这,什么都没有啊。”
她垂眸,轻轻地摇了摇头,腰间的两把剑随着她的动作撞到一起,翻出不明意味的声响。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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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服刘记的过程不算顺利,但好在杜知津武艺充沛,再加上厚厚的银票,可谓先礼后兵,礼数周到。
终于踏出刘家院子,绛尾长长舒出一口气,与她交心:“之前虽然知道这是在报恩,但心里总有些恐惧。”
“把刀尖对向自己时,难免会反悔。”
“疼吗?”杜知津的目光落在他手腕的位置,仿佛能透过广袖看到上面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