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道声音在脑海响起,笑得流氓:
【嘿嘿嘿,因为你们中药啦~】
第59章察觉
◎杜知津,抛去这份恩情,你爱过我吗?◎
中药?中哪种药?是他想的那种吗?
霎时,某些深夜才会翻开的书籍浮现脑海,枯燥的文字忽然鲜活起来。
相拥的、交错的、窒息的应见画死死咬住下唇,预防自己发出不雅的声音。他缓慢而艰难地吸入空气,夏夜燥热,再加上两人挤在一起,药阁瞬间变成火炉。
“你离我远点。”嘴上这样说,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被吸引。应见画眼睁睁看着自己和杜知津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呼吸相闻。
她懵懵懂懂地凑到他颈侧嗅了嗅,像头小兽般,薄唇开合语调轻快:“阿墨,你、很好闻。”
语气笃定不含丝毫旖旎,偏偏夸赞的内容让他恍惚。
这不是她第一次用“好闻”形容他。在不久前的夜晚,他穿青色纱衣的那晚,她也曾这样形容。
只不过那次,她拒绝了他。
应见画内心倏地冷静,躁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秘的挣扎。
这次,她还会推开他吗?
他望向她眼底,这双向来平静如无风湖面的眸子终于荡起涟漪,而他的倒影正在涟漪中央。
此刻,她因他泛起波澜,杜知津因为应见画踏入并不高明的陷阱。
舟舟、她是渡他的舟。
杜知津呼出一口灼热的气。好奇怪,怎么会这么奇怪?身体里像有一座火焰山,她的灵魂赤脚踩上去,脚印一旦落下就会蒸发。
眼睛也似蒙了层白茫茫的雾,世间万物模糊不清,视野一片荒芜寂寞。
忽地,她感受到隐隐的清亮与光亮,忍不住抓住。
清泉在眼前,灯楼在眼前,只要向前一步捧起他、攀上他,干涸的河会鲜活,迷航的船能归家。
可,他为什么停在那?为什么无动于衷?
“阿墨”她不满地用脑袋撞了他一下,说不出别的话只会一直喊“阿墨、阿墨”。
但他应该明白呀,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他们、他们不是一直很默契吗?
灯楼闪烁,似乎在熄灭边缘,白茫茫的雾散去,黑夜将临。
意识溃散之前,她听到高亢的剑鸣与一句很轻很轻的咒。
一如她曾经对他说的那样。
“好眠。”
————
漱玉斋的小药炉一天之内第二次启用。赵终乾一边看着火候,一边不住回头。
榻边,应见画正守着沉睡中的人,他自己也一言不发,像樽泥雕。
赵终乾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与疑惑,鼓起勇气问:“墨公子,师姐她”然而声调才高些,便引来淡淡一瞥。轻飘飘没什么分量,但无端令人胆寒。
他立刻住嘴,压低声音弱弱道:“你们这是遇到了什么?师姐怎么会昏迷?”
在他的印象里,杜知津是能够单挑幻妖的存在。他家药阁中到底有什么,竟比幻妖还厉害?
听到这话,应见画才从泥雕变回活人,抬手扔给他一包药。赵终乾好奇,刚要拆开闻一闻,便听到一个惊雷般的消息:“那是椿药。”
“椿药?!”
这次音调高了却没挨瞪。应见画敛下眼睫,道:“是你那好表妹给你准备的。”
赵终乾瞪大了眼:“怎么可能?邬题她哪里来的这种药?”
“怎么不可能?”应见画盯着他,冷冷道,“这药藏在砖后,位置隐蔽,不费一番功夫根本找不到,普通医师和药童在里面待久了肯定会被怀疑。而只有钥匙是进不了药阁的,必须同时配有管家玉符,你猜,侯夫人病重时,是谁掌着令牌?”
赵终乾张张嘴,无话可说。
邬题亲口说过,她在建昌侯府待了八年,学了八年的管家之术。她那么得侯夫人疼爱,拿到管家玉符简直轻而易举。
“沁云湖落水只是一计,你再猜猜这一计不成还有没有下一计?”
他的话一字一句砸在赵终乾心上,让他措手不及。
终于,他回过神,找到一丝破绽:“可这都是你的推测,你没有证据。墨公子,我不是不信你,我也很担心师姐,但”“此事还牵扯到你母亲对吗?”
“而在你心里,她当然没有母亲重要。”
应见画口吻如常,像在陈述一件最普通的事,赵终乾却如坠冰窟。
屋内沉默片刻。半晌,他反问:“难道墨公子心目中,师姐是唯一?”
在他心中,她是唯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