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杜知津开口,一锤定音:“分头行动。我们要尽快把三年里尤其是小赵你离开的一年里京城发生了什么事弄清楚。阿墨你继续顺着邬题的线,我去找侯夫人。”
提及母亲,赵终乾毛遂自荐:“我娘那里可以由我负责!”
她解释:“有我在,就算侯夫人被附身也能第一时间压制。”
他这才安心,又问:“那我呢?我能帮些什么?”
杜知津:“去找老头额就是你爹,说你还想习武,看看他能不能把那位‘天水真人’再请过来。”天天听赵终乾一口一个“老头”,连她也习惯这么称呼建昌侯了。
应见画对她的安排没有异议。反倒是赵终乾因为不愿意向老头服软,竟异想天开地问应见画:“墨公子,你手上有没有那种一剂下去让人神志不清、问啥答啥的药?”
应见画:“少看点话本,那种东西根本不存在。你要是觉得对你爹跪不下去,可以往膝盖上绑两个软垫。”
“这样有用?”赵终乾低头瞥了眼双腿,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杜知津随口道:“话本子上不都这么写的嘛。什么捡来的格格不习惯宫中规矩怕跪罚,就在膝盖上绑两个软垫。”
赵终乾大叫:“哇,师姐也喜欢看话本,墨公子你怎么不说她?”
当面被告状,杜知津也不恼,甚而笑嘻嘻的。
哼哼,阿墨肯定会偏袒她。
果然,应见画只当自己没听到。赵终乾觉得自己遭排挤了,怨念地嘀咕了好几遍,应见画这才不得不给个说法:“秉性不坚者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会移心智。你师姐修为远在你之上,是实打实从等闲山出来的,看话本是种消遣。你呢?玩物丧志。”
赵终乾捂着耳朵,哀嚎:“你说话怎么和学堂里的夫子一样。”
应见画没再搭理他,泼猴似的,还不如红花机灵呢。赵终乾要是他的学生,他能气死。
纵使千不甘万不愿,正事要紧,赵终乾还是去和他爹“冰释前嫌”了,屋里只剩下他和杜知津。
他正琢磨着找个什么借口向邬题套话,杜知津突然磨磨蹭蹭地挪过来。
她清了清嗓子,底气不是很足,说话声音又低又小:“那个,阿墨,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那个”
应见画觉着奇怪:“那个是什么?”
她目光飘忽:“就是你刚才喊我的那个呀。”
他怔了怔,回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复述:“秉性不坚者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会移心智。你师姐”
“哎!”她欢快地应了声,脸上笑容绽放。
听赵终乾喊师姐她没啥感觉,但是听阿墨喊她师姐就很开心。
应见画反应过来,瞪她:“占我便宜呢。”
杜知津遗憾地感慨:“如果阿墨你是我亲师弟就好了,可惜师尊羽化了。就算要入门,也只能是我收你当徒弟。”
他顺着她的话往下想了想。如果他是她徒弟,那他岂不是要喊她师尊?
瞬间,话本里某些师尊和徒弟这样那样的剧情涌现脑海。他面上一热,两颊飞红,骂道:“不正经!”
又不禁松了口气,庆幸还好故彰真人也是女子。
杜知津不解,这有什么不正经的?
她试探着改口:“那我喊你师父也成?”
反正阿墨总是时不时流露出一丝讲经堂长老的气质,她喊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于是应见画脸上的红晕更浓了。
杜知津笑。
被瞪了但。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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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紧迫,说干就干。两人兵分两路,杜知津去找侯夫人,应见画则是揣上药箱去了椒兰馆。
这次看门的侍女认得他了,没再阻拦。进门前,他特意瞥了眼其中一个人。
正是邬题找他谈合作那天带去的侍女,邬题认为自己是“梦游”,这个丫鬟没和她描述过她那时的状态吗?
来不及细想,邬题听到是他来了,以为芙蓉养颜丸的事有了眉目,迎道:“墨公子,里面请。”
他颔首,故意提了提药箱。果不其然,邬题被药箱吸引,忙问:“可是看出了什么?”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吊着她的胃口接机打探:“京中时兴养颜丸吗?”
邬题:“谈不上时兴不时兴,只不过各自有驻颜美容的方子。但我的养颜丸是独一份的,旁人没有。”
顷刻间,她猜到他的来意:“莫非墨公子也想制些养颜丸来卖?这个好说,我有几个闺中姐妹,也认识药铺掌柜们,可以从中牵线搭桥。”
“那便有劳表小姐了。”应见画打开药箱,从中取出一小瓶药丸递给她。
他太知道这些精明人心里在想什么了。和霍白霍青那种纯粹的商人不同,邬题和承端郡王是一类人。手上如果没有他的把柄,他们不会放心用人。必须要有提着傀儡人的那根线,否则他们夜不能寐。
而两次,应见画都选择把自己塑造成贪财的小人。小人多好啊,他们最清楚小人的底色,卸磨杀驴也毫不心软。
看,在他说完之后,邬题直接把药收了。
即便心中不屑,他面上却伪装得很好:“某自知资历浅,天子脚下不敢造次。还请表小姐不吝赐教,这医药行当都是哪家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