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见画狠狠掐了掌心一把,令自己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问赵终乾:“宫中宦官,尤其是得皇帝重用的宦官,有没有姓周的?”
赵终乾一愣,回想一番,摇头:“没。每年我家都会打赏,这个错不了。”
杜知津:“阿墨你的意思是,那妖的目标是,皇帝?”
他点点头,又迟疑了:“原本我是这样想的。但他又说内宦中没有周姓,这就”“等等!有!有姓周的!”
赵终乾猛地站起来,激动道:“大太监胡裕得的一个干儿子就姓周!他是锦衣卫千户不是宦官,所以没改姓。”
第65章石出
◎等这件事结束,他就把一切的一切都告诉她。◎
口述不宜发散想象,应见画干脆把所有线索写下来:
“仙药”只在三户人家手上,分别是赵、谷、周。
建昌侯,皇后母族;谷太师,曾经的太子太傅;周千户,大太监胡裕得的干儿子。
这三户人家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共同点,那就是即便皇帝再如何闭门不出,也总有机会见上一面。
杜知津忽然出声:“还有丽妃。之前邬题说过丽妃难产,寻遍京城才得了一粒仙药。”
赵终乾猛地睁大眼,喃喃:“不会吧、难道它的最终目的是附身天子?”
说完,他捂住自己的嘴,满脸惊恐。
窗外风吹竹响,往日悦耳如碎玉的沙沙声在此刻竟显得诡谲恐怖,仿佛有无数鬼魅蛰伏在外,随时准备破门而入。
这个念头太惊骇,说出口的瞬间,赵终乾惊出一身冷汗。
他不觉往杜知津身边走了两步,有醒月和醉岚两把宝剑作陪,心神才稍稍宁静。
应见画没有立刻回答赵终乾的问题。他在“周”旁边写下“丽妃”二字,又蘸上朱砂,却迟迟不肯下笔,任由饱满的墨汁滴落纸上,晕开一片刺目的鲜红。
他清楚记得杜知津曾言,琉璃京有龙脉与等闲山前辈设下的阵法。等闲山不会出手呵护一朝一代,阵法是为龙脉而设。琉璃京并非新朝皇城,而是九朝古都,不是帝王选择它,是它选择帝王。
妖怪为什么盯上皇帝?附身有时限,它所图的,会是龙脉吗?
杜知津看出他眉宇间的忧虑,她大概猜到是因为赵终乾在场多有不便,干脆催人去看望侯夫人。赵终乾犹豫一瞬,没再纠缠,快步往母亲的院子走去。
待院子里只剩他们两个,她方问:“想到了什么?”
应见画并未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想,而是继续向她求证:“龙脉可以被取走吗?”
她一怔,答:“不能。我对这方面了解不深,但还记得书上写着龙脉没有实体、不可撼动。王朝的兴衰其实与它无关,它庇佑的是天下。但历代人皇坚持认为它该属于自己,所以建造了巍峨的皇城,将龙脉的真实踪迹藏起,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他追问:“如果妖怪的目的是龙脉,岂不是只要知道龙脉所在就能守株待兔?”
杜知津摇头:“原本修士能感受到龙脉,但阵法针对的不仅有妖力,还有灵力,所以除了历代君王,无人知晓龙脉究竟在哪。”
在等闲山门规中,人始终是单独的因果,修士和妖怪都应该被排除在外。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阵法连修士也一并压制。闻言,他蹙起眉,不赞同地看着她:“此前你从未提过修为被压制的事。”
她尴尬一笑,昂首挺胸,自信道:“就算压制修为我照样是天下第一。”
他想说说她,这样做不怕落入险地?转念想到他没资格也没身份说她,霎时歇了心思。
是了,在武陵村时他是医师,那现在呢,他算什么?
见他复又沉寂,杜知津的一颗心也跟着闷闷不乐。
她捡起桌上的毛笔,悄悄在纸张角落画了一个悲伤的猫脸。
唉。阿墨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喜欢他?她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不喜欢她也没关系,要开心呀。
“你在画什么?”纵使强迫自己不要看她,可余光还是习惯围着她打转。
杜知津举起纸张,把脸藏在后面,为悲伤猫脸配音:“阿墨就和这只猫一样。”
说着,她用笔一勾,猫原本下垂的嘴角变成上扬,她的声音也随之欢快:“现在画上的猫笑了,轮到你笑了。”
应见画在她期盼的目光下接过画,眸光微顿。
恕他眼拙,他实在没法把眼前这团墨迹和“猫”甚至“自己”联系起来。但
“倒有几分野趣。”
杜知津惊喜:“阿墨你笑了!”
他下意识反驳:“没有,你看错了。”
她歪着脑袋没说话,眼底倒映着他微弯的嘴角。
他强行压下嘴角,掩饰性十足,不忘澄清:“而且我才不是猫。”
“就是。”杜知津小声道。
他还是听到了,于是又驳斥回去:“不是。”
“是。”“不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