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玉冰膏
◎云鹤的手法很轻柔◎
今早在玉清主院中的柳树下,榆柳那时还只当云鹤是向来细心惯了,所以才特意拂去停留在她手中的飞杨絮。
然而此刻,榆柳垂眸望着自己的手背,本是玉肌晶莹的肌肤上,却自角骨和指缝之间。浅浅的攀附上了一层浅粉印记。
即不是很痒,也并没有什麽痛感,只是有点微微的发烫。
所以大概也是因此榆柳一直也没注意到,甚至是压根没这往飞杨絮致敏初期的症状的方向上去联想。
榆柳看着一小片浅粉,只觉得分外丑陋不好看,下意识的就想用绣帕将那的印记遮住。
“一抹桃花红而已,不用遮的。”云鹤扫了眼榆柳微微凝蹙而起的柳烟眉,便猜到了姑娘的心思,及时宽慰道,“发现的及时,等待会药磨制好了,凉敷一下即可,别太担心。”
榆柳原本是觉得这一抹粉,就像是冰面上留下的一滴鲜红的血迹,在流动雪水中扩散出浅淡的一片绯色。
突兀又显眼。
但是云鹤将这称之为是一抹桃花红,榆柳忽然变又放松了许多,索幸现在不痛也不痒,便也就平常的收回了手。
沈楼主就是此刻从云鹤身後探出一颗脑袋,竖起了耳朵问:“怎麽?苏姑娘过敏了吗?哪里过敏了啊,要不要紧,严重吗?”
榆柳虽然知道沈楼主是关心她,但难免也觉得沈楼主这般作风有些浮张夸大,习惯性的浅笑了一下,还没带的及回答,云鹤却极为短促的皱了一下眉,随即转过身,面朝沈楼主那又走了一步。
榆柳觉得云鹤只是走了一步。
沈楼主却觉得这一步带着无端的压迫。
“沈楼主是在担心榆姑娘吗?”云鹤嘴角勾起,似是笑意,然而眼神却清明微凉,他轻声说,“多谢,所以还是有劳沈楼主带路,快些去取药呢。”
“……也是。”
沈楼主对云鹤倒是有求必应,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那走吧,这戏台唱每日都唱,改天再请大师兄和榆姑娘来听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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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柳也是今日才知道,同济堂便在春风拂栏楼後旁开着。
堂门口正对一长排木质的掌柜墙高的药草阁,整背着药箱的长袍大夫步调匆匆风尘仆仆,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柜台之後扎着两髻的小药童不断的接过师傅看过送来药方後称量分装配好的药包,掀开布帘就到後院中磨药制药或是烹煮药材。
会厅小间还尚且清幽,但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浅淡的草药味。
而且,并不是榆柳喜欢的那种,跃动的丶鲜活的草药味。
是一种干枯而苦涩的味道。
每每当小药童掀开通往後院的布帘时,这种枯苦的味道,就会更加浓郁上几分。
沈楼主亲自递了药方,蓄着白须胡的老师傅便亲自携了药方撩开布帘去磨制药材。
榆柳鼻头微皱,闻着那远远溢出来的药味颇为不喜,还是在云鹤用一方绣帕铺在木桌面上,示意榆柳坐下时将那过敏的右手搭在柔顺的蚕锦丝上舒展着平放着,才迟迟落了座。
不过大概是因为春风拂栏的沈楼主亲自替云鹤和榆柳送的药方,所以那研磨调配好的药送来的特别快。
三人独坐于会厅小间,一壶温茶还没喝完,方才接过药方的白须老师傅便用小红木托盘,送来两个釉质玉瓷瓶。
一个是葫芦瓶的制式,瓶肚宽大,瓶身光洁无痕,便像是一只削皮水润过後的白玉葫;
而另一个则是长颈束口,圆腹撇足的模样,白玉的瓶身上,用蓝釉绘制出一颗颗挺拔的松竹。
云鹤对道了声多谢,便两指一夹,取出那支长颈束口的松竹药瓶,拔开瓶塞轻闻了一下,便擡眼看向榆柳,解释道:“这是桃红玉冰膏,镇定缓敏,止痛消肿,最是有效。”
云鹤特地将瓶口朝向榆柳,好让她看见瓶内承装的冰膏,色泽如白玉落雪,质地晶莹,似凝固的香膏,却又似流动的水胶。
榆柳眨了眨眼,伸出另一手,掌心向上摊开。
——是想让云鹤将松竹药瓶放到她手中的意思。
云鹤擡起眼睫看了榆柳一眼,将手中的瓶塞倒放在桌面上,然後手腕微倾,将玉雪胶膏倒落在右手的指腹上,然後才将瓶身递给榆柳,温润的说:“你是惯用的右手过敏,左手不方便,我帮你上药吧。”
榆柳:“……”
其实左榆柳不过就是手上有小处过敏罢了,左手或者右手取药擦涂,其实都很方便。
榆柳本来是想拒绝的。
但是早在云鹤将松竹药瓶放在她掌心的时候,她就习惯性的握住了药瓶。
一手待上药,一手握了药瓶。
榆柳被云鹤安排的明明白白,于是只能老老实实的不再多言。
云鹤的手法很轻柔。
指节修长灵活,顺着她的指隙,顺着突起的指骨一点点的将桃红玉冰膏自泛红过敏处细细的摸匀。
窗外春光洒落在白胶摸匀後肌肤上,反倒显得半透水亮,白里透粉。而胶膏的质地,如飘雪化于赤地般,又清透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