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榆柳觉得舒服的肩颈都放松了下来。
如果不是沈楼主在一旁,目光如炬的盯着云鹤的动作的话,榆柳觉得她还能更放松些。
沈楼主在毒医谷,还从没听说过这位大师兄会亲自给谁上药,如今有幸一窥,自然是要把我良机,近距离的好好学学指法功夫的。
云鹤动作轻柔,但却还不拖泥带水,很快就将梅粉的过敏处,铺上一层水亮的胶膏。
但是云鹤却将指腹又伸到榆柳握着松竹药瓶的手边。
榆柳心领神会,手腕微动,将瓶口倾倒,,在云鹤带着点胶膏的水透指腹上又了添一点药膏。
“哦,大师兄。”沈楼主看着云鹤涂完一遍药膏,又开始复涂,好奇的问,“你将药膏在指缝边缘处划圈摸开,是为了防止过敏边扩散,所以提前预防一下吗?”
云鹤利落的动作忽然一顿。
榆柳也被沈楼主的话问的一愣,搭落在云鹤掌心之下的指尖,忽然蜷了一下。
姑娘弓起的指节,在沈楼主看不见的地方,细密缓慢的,蹭过云鹤温热的掌心。
在清透冰凉的胶膏之下,忽然泛起一片热浪。
两人的动作齐齐一顿,下意识的擡头望向对方。
目光交接。
两人同频的眨了一下眼睫,却又不约而同错开视线,仿佛什麽都没发生过一样,带着隐密的心思继续上药。
榆柳心有擂鼓。
云鹤的指腹似乎也不再那麽稳。
但云鹤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喉结轻滚,吐出一个“嗯”字,便算是回应了。
沈楼主不明所以,隐约觉得云鹤的态度有点冷淡,但却还是用心的去领悟。
对。
大师兄一定是怕过敏症状扩散,所以才事先预防着,涂完一遍,再多涂一圈。
这样缜密的心思,不愧是毒医谷的大师兄!
沈楼主非常用心的记下了这一点,正准备起身找位跑堂的小厮来伺候笔墨,记下这一点的时候,忽然感觉门口出现了一道很熟悉的身影。。
沈楼主眯起眼睛,细细的看了一会,问:“苏姑娘,门口站着的那个,是你的贴身小丫鬟吗?”
“嗯?”
榆柳垂落在云鹤指节上的视线,闻言驻留了片刻後,才在应声仰头,透过会厅小间没有掩阖上的门,朝厅堂外的正门看去。
云鹤是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而榆柳也专心看着云鹤为她涂抹桃红玉冰膏的动作,所以一室之内,竟然也只有沈楼主注意到了这一点。
“咦?”榆柳略微有些惊讶,“还真是芳月。”
“看她那翘首遥忘的样子,像是有什麽事要说。”沈楼主了然:“把她叫进来吧?”
榆柳当然是点头。
沈楼主便招手引来一位跑堂小厮,朝门外指了一下,便让小厮去把芳月引来会厅小间。
待到芳月进来的时候,云鹤已经仔细的复涂了第二遍,早早就将瓶塞盖回瓶身,连同另外一支白玉葫药瓶,一起收了进来。
榆柳的手刚被涂完桃红玉冰膏,便也仍旧是轻轻搭放在绣帕上,指尖舒展又放松:“芳月?不是去盛云阁了吗?怎麽找到这里来了呀?”
“本是去的盛云阁。”芳月站在榆柳身侧,老实的回答道,“但是我遇到江大人了。”
“江景墨,江大人?”榆柳的指尖隔着绣帕在木桌上轻点了两下,“吃食都特意给他送了一份去,怎麽还特地又亲自来春风拂栏了?”
“他吃了,说酒香肉足……”芳月想起江大人那一副吃油光满面的脸,顿时有点停顿,“他说,四皇子携和四皇子妃午时,去了玉清院一趟,说是四皇子妃思念家妹,想要邀请姑娘你一同游玩萧国夜游灯会,当时我们都在春风拂栏的食肆酒楼,所以江大人是特地替四皇子妃来传消息的。”
“姑娘要去吗?”
“姐姐,邀请我?”
榆柳闻言,微微侧了侧头。
状似犹豫。
然而事实确实,榆柳忽然因此,想起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虽然知道原作的剧情,但碍于对萧国民风的不熟,有时也不是很能对应上某些情节。
花朝宫宴前,萧国民间惯有举行夜游灯会的习俗。
四皇子妃险些中毒一事,惹了四皇子心中怜惜,于是终于解开了四皇子妃的软禁禁制,两人相约着乔装打扮,扮做是一对寻常夫妻,融于万民齐欢的夜游灯会。
这本是喜事一件。
如果四皇子妃没有选择在这样一个欢喜的夜里,狠下心肠决然的逃离对她腹中骨肉多有不喜的枕边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