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第一百六十二章
◎零来了◎
一直到晚上,白砚饱含着嫉妒与咒怨的话语好像还萦绕在权律深耳畔。
从十几岁起,他统领权家,常年身居高位,心性坚定,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旁人言语左右的人。
可今日不知为何,却总是心神不宁。
果然是因为药物的作用……
虽然早有猜测,但得知真相的一刻,仍旧令人难以接受。
所以,念念的一切异常都有了缘由。
权律深早先便听说过,南越白家以神秘诡谲的制药之术闻名于世,家族中不乏能调配出各种稀奇古怪药剂的天才药师,却也没想到世上竟然真的会有如此神奇的药物,竟然能左右人的感情,重塑人的爱意。
那麽,剥离了药物的作用,念念如今真心喜欢的人是谁?
裴瑾吗?还是封家的封烈?
又或者,是今日当着他的面大言不惭的白砚?
权律深靠在飞车冰冷的椅背上,华宇城璀璨的霓虹在窗外飞速掠过,映照着他晦暗不明的侧脸。
他闭上眼,努力在纷乱的思绪中搜寻关于迷情剂的讯息,只可惜,一无所获。
这份混杂着被愚弄的愤怒丶对未知药物的忌惮丶以及对温念真实心意深不见底的恐慌的心情,在飞车无声地降落在权家老宅那一刻,达到了顶点。
他迫切地需要见到温念。
不是隔着冰冷的投影,而是真实地触摸她,感受她。
他要从她的眼神里丶她的气息里丶她最细微的反应里,寻找那被药物扭曲的痕迹,或者……是否还有一分真心……
车门打开,夜晚微凉的空气涌入,却丝毫无法冷却他胸腔里翻滚的岩浆。
他踏出飞车,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明亮的灯光下投下长长的丶带着浓重压迫感的影子。老宅管家早已恭敬地等候在一旁,但权律深视若无睹。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雷达,穿透重重庭院和廊柱,直直锁向主宅深处,那扇属于他的丶此刻正亮着温暖灯光的卧室窗户。
念念在那里。
他甜美又虚幻的解药。
他精心构筑丶却可能建立在药物迷梦之上的囚笼。
他需要立刻见到她。不是以一个运筹帷幄的权柄掌控者,而是以一个被嫉妒丶恐慌和占有欲烧灼得快要失去理智的男人。
权律深迈开长腿,步伐沉稳却带着一股摧枯拉朽般的决绝,夜风吹起昂贵西服的衣角,却吹不散他周身那令人胆寒的低气压。
然後,在他穿过长长的中庭,终于推开卧室门见到她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全部消失了,那些疲乏,痛苦,纠结,压力,在这一瞬间被治愈,让权律深觉得,他好像得到了救赎。
女孩身上穿着的还是早上的那件真丝睡衣,柔软的面料就像是潺潺流淌的云絮贴合着她玲珑有致的曲线,露出纤细的肩胛骨,在柔和的灯光下勾勒出脆弱的线条。
“权先生……”
她转过头,长发如海藻般随意散落肩头,伴随着向前奔跑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下一秒,就像一只归巢的雀鸟,带着满身的暖意和毫无保留的雀跃,径直朝着他奔来,没有丝毫犹豫地撞进了他微凉的丶还带着夜露气息的怀抱。
“你回来啦!”
温念的声音又甜又软,如同被阳光晒暖的溪流,每一个音节都跳跃着毫不掩饰的欢喜。
那双纤细的手臂紧紧环抱住他精瘦的腰身,脸颊依恋地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隔着昂贵的西装面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和微微加快的心跳。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热情的态度,欢迎他回家。
该怎麽去形容这一刻的感觉呢?
自从十几岁时父亲去世,权律深就成乐一座被迫坚强的孤岛。
他波谲云诡中独自披荆斩棘,习惯了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也见惯自己冷漠强硬的模样。
母亲和妹妹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可她们也不理解自己。她们依赖他,看重他,向他索取,却也谨慎的保持着距离,微妙的隔阂。
可温念不同,她总是可以轻易穿透他束在身上的壳,触碰到他内心深处。
多霸道,不讲道理的能力。
但权律深无法拒绝。
他缓缓擡手,动作轻柔的抚摸上温念後背,掌心传来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熨帖着他的心,也让他那颗被嫉妒丶恐慌和占有欲搅得混乱不堪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念念,叫我什麽?”
“要叫哥哥……”
权律深俯身,唇贴着她的耳朵轻声呢喃,这个称呼昨晚她叫了一宿,叫到後面嗓子都哑了。
似是想到那旖旎缱绻的场景,温念的脸颊通红,权律深的喉结也不自觉滚动,双臂收得更紧,不知在她耳畔又说了些什麽,声音暗哑而蛊惑。
……
夜逐渐深了,屋内的气氛也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