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的声音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和,耐心十足,就像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这边果然还是太偏僻的,连个像样的甜品店都没有。但是念念你放心,我们不会一直生活在这里的。”
“念念,你还记得我们住在小院的时候吗?那时候,每天晚上我都会给你带一块不同的甜品,你每次都靠在我怀里,闭着眼睛,猜是什麽牌子,什麽味道。”
的确,那是一段无比美好的时光,两个人最相爱的时候,哪怕只是拥抱在一起,什麽都不做,空气里都是抑制不住的柔情蜜意。
裴瑾脸上那怀念的神情愈发浓郁,仿佛被回忆的丝线紧紧缠绕。
那段日子,也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小院里种满的竹子,床上铺着的碎花床单,还有餐桌上的那束花,每一点细节都令他反复回味,如今说起来滔滔不绝,只可惜温念的脸上依旧没有半分动容。
“那座小院,我早就已经重新装修好了,与之前我们住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站起身,向温念展示窗台上的花瓶,五彩斑斓的花朵还沾着露水,“念念,你看,高原的花,是不是开得特别烈。”
温念依旧面无表情,毫无回应。可即使这样,裴瑾也总是可以一个人自言自语的与她说上许久。
在这个时候,裴瑾展现出惊人的耐心和韧性,他仿佛屏蔽了温念所有的抗拒信号,固执地扮演着一个温柔体贴的情人。
可温念清楚,这一切都是假象。
几天以来,从这间方向醒来开始,她便一直被迫光着身子,不被允许穿任何衣服。
手腕脚腕上带着的金链,看似精美绝伦,却是无情的枷锁,冰冷的,剥夺了她最後的尊严与自由。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裴瑾的温柔,就是裹着蜜糖的毒药,越是甜蜜,越让她感到窒息与绝望。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因为长时间的不进食,温念的身体还是一日一日衰弱下来。
裴瑾很忙。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他现在的处境一定很糟糕。
裴家并不是什麽底蕴深厚的大家族,可如今却要同时面对权家,封家,白家的联手打击。
两个人暂时藏身云顶镇,可将来呢?
温念不信,权律深,封烈,白砚那些人会什麽都不做。
裴瑾如今一定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但他还是执着的抽出更多时间,就为了与温念在一起。
有时,他会坐在房间一角的复古书桌旁,处理着一些温念看不懂的丶似乎是远程传送来的文件。
阳光勾勒出他专注的侧影,宁静得隔绝了一切危险与混乱,仿佛他们只是在悠闲的度假。
偶尔,他会擡头,目光长久地流连在温念身上,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占有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温念背着身,刻意不去与他对视。但那目光如有实质,还是让她如芒在背。
有时,他也会试图与她交谈,讲过去的回忆,讲述云顶镇的风土人情,讲远处雪山的传说。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像大提琴的独奏,试图营造一种温馨的假象。
温念或沉默,或在他试图靠近时,猛地缩回身体,锁链发出刺耳的“叮铃”声,打断他所有未出口的话语。
他的示好无处不在,却又带着无形的压力。
他亲手为她梳理长发,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指尖偶尔划过她的颈侧皮肤,带着令人战栗的熟悉感。
他会在夜里,不顾她的僵硬和无声的抵抗,固执地将她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呼吸喷洒在她耳边,低语着破碎的“念念,别怕……有我在……”
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鸟儿,却忘了自己就是那个折断了它翅膀的猎手。
这种紧绷又微妙的日常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人窒息。
温念不知道,裴瑾为什麽总是可以装作什麽都没发生,为什麽耐心无穷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