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的冷漠与抗拒像打在棉花上的拳头,那种僵持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她吞没。
这种紧绷的丶令人窒息的拉锯战日复一日。
温念也感觉自己就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弦,随时可能断裂。绝望的麻木和冰冷的愤怒在她心底交织。
她不能一直这样被动地承受,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摆设。
她需要打破这令人作呕的“温情”僵局,哪怕只是徒劳的挣扎。
终于,在固执的绝食一个多星期以後,温念原本便虚弱的身体终于坚持不住,陷入昏迷。
等到她醒来时,见到的就是裴瑾那张一夜未睡,憔悴不堪,双眼发红,仍不掩英俊的脸。
温念很少见到裴瑾露出这样的表情。
除了上次被封烈强行带走时,还从未见过他这样惊慌失措的模样。
他一向是稳重的,坚强的,睿智的。小小年纪便已经表现出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温和可靠。
可现在的他,就像一只被逼到绝境丶焦灼不安的困兽。
那双总是蕴着温润光泽的寒星般的眸子,此刻布满蛛网般的红血丝,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下颌线条绷得死紧,嘴唇干裂褪去了血色。
一整晚,他都紧紧握着温念冰凉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散。
裴瑾的异能是治愈系,事实上,这麽多天来,他也一直默默的对温念施展着异能,去治疗她脆弱又疲惫的身体。
女孩很坚强,也很倔强,她的努力裴瑾都看在眼里,知道她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付出了多少辛苦,做了多少努力。
可现在,为了那个零,为了离开自己,她绝食,她想死。
明明是那麽热爱生命的人,哪怕被霸凌,被欺辱,生活在地狱里,也从没想过要放弃。
可现在,连命都不要了。
于是,裴瑾破防了。
他不知道的是,对于温念而言,饥饿同样也是她最难以忍受的折磨。
因为小时候被饿得太多。
对于他们这种生活在贫民窟的底层孤儿,食物是很宝贵的资源。
就算是後面和温阿姨到了贫民窟,数百万底层民衆每日所思所想,也不过是吃饱穿暖,为了几粒米水奔波忙碌。
所以,衆多苦楚中,温念其实最难忍受的就是饥饿。
可她没有别的办法。
至少现在,在面对这些强大的男人时,她手中拥有的筹码太少。
这些天,趁着裴瑾白日外出忙碌,温念已经将整个房间里里外外探索了不知多少遍。
房门和窗户的锁头是精心换过的,可对于温念而言,并不算复杂。难的是她没有工具,整间屋子,除了必要的几样家具,连一根针都找不出来。
房间安装了恒温系统,被设定为人体最舒适的28度。脚下铺了地毯,就连木质的桌椅家具都被细细包边,力求绝对安全,却也断了温念所有逃离的通道。
昏迷的时候,温念觉得自己像是沉在冰冷漆黑的海底,意识像破碎的气泡,浮浮沉沉。
她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最先感受到的就是喉咙深处一股挥之不去的丶浓烈的铁锈腥气。
那味道霸道地占据了她的感官,让她胃里一阵翻搅。
她虚弱地蹙起眉,意识混沌了片刻,看清裴瑾手上缠着的纱布,才意识到,那奇怪的味道,竟然是裴瑾的血。
他竟然喂自己他的血!
真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