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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火反击（第1页）

星火反击

方舟下层的引擎区，那些锈迹斑斑的管道盘根错节，把玄戈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一片冰冷的黑暗里。他费力地钻过最後一段窄道，作战服被管壁的金属毛刺划开，渗出的血珠黏在皮肤上，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头顶的通风口格栅外，索伦私兵的靴子踩在金属碎片上的声音，清脆得有些过分。他们在找一个叫“牧歌者”的失控品，很不巧，那个人就是他。

“还有30秒，灰雀的藏身处。”微型通讯器里，瓦格纳博士的声音混着电流的嘶啦声，听起来不太真切。玄戈把怀里的记忆晶体又握紧了些，那小小的东西里，装着一个能颠覆一切的真相：守护者与人类，本是同根生。他们曾因技术走得太远而亲手埋葬了自己，只留下GSO这个被称为“共生实验场”的遗産。

素弦的控制单元在他怀里持续发烫。玄戈能“感觉”到她的意识正在不安地波动，那是一种他熟悉的丶独属于她的预警方式。他脑海里忽然闪过第十三章档案里的一个画面：当守护者与人类的基因序列图谱重合时，素弦控制单元的屏幕上，那个红色孢子的花苞里，藏着一个微型摄像头，正对着某个终端。而那个终端的背景，分明是方舟的内核矩阵界面。

“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玄戈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里，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感，“索伦要找的根本不是什麽‘清障者’，他要的是素弦。她的神经接口能与GSO共振，是啓动那个所谓创世程序的最後一把钥匙。”

通风管的尽头传来三短两长的敲击声，是灰雀的暗号。玄戈撬开格栅，轻巧地跳进一个堆满废弃零件的仓库。一个穿着油污工装的工程师背对着他，脸上戴着护目镜，镜片上反射着终端屏幕的幽蓝光芒。屏幕上，伊娃的机械翅膀正不正常地结晶化，而红色孢子的摄像头，正传回她被索伦控制的画面。

“她还在抵抗。”灰雀的声音压得很低，又调出一段加密视频。视频里，伊娃的一条机械臂猛然自爆，火光将那个红色的孢子摄像头彻底吞没。“索伦的人已经占领了GSO的3号能量导管，正在往核心区推进。”

玄戈的联觉神经猛地抽痛了一下——是素弦的意识在尖叫。他急忙看向手中的控制单元，屏幕上，那个红色孢子的花苞正在缓缓绽放，露出里面一个微型炸弹，倒计时停在17分钟。“索伦留的後手。”他不由分说地把记忆晶体塞到灰雀手里，“把这个交给内核矩阵的‘长老’，让他知道守护者的真相。”

“方舟的底层，早就被索伦控制了。”灰雀忽然一把扯下护目镜，露出一张与农者幼体有几分相似的脸，但她的瞳孔里却闪烁着温暖的光。“但‘长老’不是敌人。三万年前，就是它的原型机，记录下了守护者的忏悔，然後藏进了GSO的记忆晶体。”

话音刚落，仓库阴影里一台老旧的终端机忽然亮起，一个全息投影凭空出现。那不再是个冰冷的剪影，而是一位穿着地球旧时代军装的女性，眉眼温和，竟与玄戈记忆中母亲的样子有七分神似。“玄戈，”她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让他鼻子发酸的暖意，“我是你母亲的意识备份。”

玄戈的联觉在这一瞬间彻底失控。一段被他遗忘的记忆奔涌而出：母亲临终前，将一片意识芯片植入他的神经接口，轻轻对他说，“以後，让它保护你。”原来，素弦控制单元里那个红色孢子，早早就被这枚芯片拦截了，里面的摄像头也早已失效。

“索伦啓动了收割协议。”母亲的投影指向屏幕，无数清障者蜂群正在突破GSO的防御光墙。“但他不知道，守护者留下的自毁程序，需要一首‘母亲的摇篮曲’作为密钥——那个密钥，就是你和素弦的意识共振频率。”

灰雀一把拽住玄戈，冲向仓库深处的电梯：“伊娃传来了最後的坐标，素弦被关在GSO的‘生命熔炉’区，索伦正用农者的神经毒素逼她与GSO同步！”电梯的金属壁上，母亲穿着军装的照片缓缓浮现，与玄戈怀里素弦的控制单元屏幕上的微光重叠，完成了一场跨越时空的凝视。

电梯急速上升。玄戈的联觉从未如此清晰过：他“看见”素弦被固定在冰冷的水晶台上，红色的藤蔓正贪婪地往她的神经接口里钻。而她的意识，一道微弱却坚韧的银线，正顺着GSO的能量流，拼命地向着电梯的方向延伸过来。那是一种无声的呼唤。

“还有5分钟。”灰雀工装口袋里，那枚农者幼体钥匙正发出柔和的光，与玄戈体内母亲的意识芯片産生了共鸣。“我们需要素弦的意识，来完成自毁程序的最後验证。”

电梯门滑开的瞬间，GSO核心区的红光扑面而来。无数清障者蜂群的花苞正在那片红光中盛开。而在那片妖异的红光深处，代表着素弦的那道意识银线，与来自他母亲芯片的光丝，终于在空中交汇，振动出同一个频率。

玄戈握紧了手中的控制单元，在向前冲锋的刹那，他忽然明白了“共生”的终极意义。那无关基因的重合，也无关技术的延续，而是当某个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奋力发光时，总有另一个意识，会穿越漫长的时空，来到她身边，轻轻说一句：“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