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换个场合,叶清岚真想为冯章这番慷慨激昂的义正辞严鼓个掌,但是现在她作为被告方,这么做好像有点不合适。
她不方便,一向想她所想的魏曦却是抬手“啪啪啪”,清脆响亮地拍了三下。
当然拍完了还没完,后面还有话:“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冯大人是一心为民请命的好官呢!”
这话里的阴阳怪气刺的冯章脸色铁青。
他也顾不上魏曦身份比他高,反正身在不同阵营,他作为反叶派,跟魏曦这个叶清岚的未婚夫,那是注定和谐不了,也没有必要讨好。
“国公爷不必阴阳怪气的私心偏袒,下官劝你,好好考虑和皇太女的婚事,有如此先例在前,国公爷难道就不怕将来家宅不宁?”
魏曦眯着眼:“要说家宅不宁,冯大人的后院那是出了名的热闹,大人有管别人家闲事的心思,不如回家好好哄哄自己的夫人。”
冯章好女色,后院里姬妾无数,他那夫人是个和软性子,根本镇不住后院的小妾,导致冯府后院的乱是整个京城出了名的,在京中几乎是个笑话。
魏曦开口就戳人痛脚,冯章脸色更加难看,只得把话题拉回正题:“国公爷不要转移话题,现在说的是皇太女教唆天下女子不安于室的事!”
“冯大人说得在理,那咱们就说回周秀兰的事。你说周秀兰是因为考上了恩科试,有了好前程,因此嫌弃她那糟糠之夫?”
魏曦瞥了地上一滩烂泥似的葛大壮一眼,眉梢眼角说不出的嫌弃。
冯章致力于将责任往叶清岚身上带:“要是不是皇太女殿下搞什么恩科试,周秀兰怎么会有这个机会?”
叶清岚点点头。
“你说得对,所以这恩科试,以后还要办。”
冯章简直有些不敢置信,他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急忙望向御座上的沈还山:“皇上,惨案就在眼前,叶清岚还如此嚣张,她这是仗着您的宠爱为所欲为!这样的人,怎堪储君之位!”
沈还山对叶清岚的宠爱一向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见冯章敢直呼叶清岚名讳,当即就不乐意:“她不堪,难道你堪?”
这就等于指着冯章鼻子问“你是想造反”么?
冯章哪敢应下,他知道沈还山护短,也知道今日不会太顺利,但没想到沈还山护犊子到这个份上,急忙跪倒,做的是一副顺从认错的姿态,嘴却很硬,他自认为抓到了叶清岚的把柄,不愿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皇上恕罪,微臣绝没有半点僭越之心,只是皇上春秋正盛,两位王爷也都是人中龙凤,这储君之位,实不该由任性妄为一心为自己结党之辈担任!”
“任性妄为一心为自己结党”的叶清岚挑了挑眉,甚至还认同似地点了点头。
沈还山哭笑不得的瞪她一眼,那意思是“别玩了,赶紧弄他!”
六部尚书作壁上观,冯章跪在地上没注意,六部尚书却都看见了舅甥二人的眉眼官司。
苏怀心里默默为地上的冯章默哀。
孙崇礼则在心里生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这件事他仔细想过,说破大天,这件事无论是周秀兰和叶清岚都不占理,而有这件事在前,天下人就会意识到,让女子参加科举,甚至让一个女子做诸君,是多么危险的做法,尤其是天下男子,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葛大壮。
“从一开始,就只有冯大人在说,冯大人说得自己好像是为民做主的父母官,敢问冯大人,你是只是男子的父母官么?”
叶清岚盯着跪在地上的冯章,问。
冯章哪能认,当即道:“皇太女殿下惯会诡辩惑众,微臣自认在这件事上没有半点私心!”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真是一心为葛大壮做主鸣不平。
“冯大人要是没有私心,那就纯粹是能力问题了。”
“你!”冯章不服。
叶清岚却不再给他机会开口,“冯大人觉得本宫冤枉了你?那么本宫问你,既是告状审案,岂有只听信一面之词的道理?你只听了葛大壮一人之言,就言之凿凿,须知夫妻之事,至少也得是两个人的事,那么本宫问你,你可问过周秀兰的说法?”
冯章面露不屑:“本官与抛夫弃女之人,无话可说。”
“你连问都不问,心里就带了偏见,就你这样的,若是放到地方上做了父母官,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冤假错案,你说你不带半点私心,那本宫说你一句能力不足,难道还冤枉了你么!”
“事实摆在眼前,周秀兰背着丈夫参加恩科试在前,封官后当即提出和离在后,她不是嫌贫爱富是什么?不是抛夫弃女是什么?”
冯章仍然觉得自己有理。
这时,叶清岚却不再说话,冯章刚要露出得意,自上殿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周秀兰却突然上前一步,突然道:“大人说得没错,民妇确实是因考上了恩科试,才想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