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下来,许多流民红着眼眶,开始自发地帮忙搬运木材,搭建临时住所。
城墙上的守军看得清清楚楚。
周小六咽了口唾沫,闻着飘上来的肉香,再看看自己手里硬得像石头的野菜饼,忍不住低下头,趴在冷冰冰的城墙石块上张望。
“别看了!混账东西。”
校尉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没好气的怒吼着。
“也不怕红炮军一箭射破你的头,吃你的饼!”
可就连他自己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校尉偷偷瞥了一眼城下的景象,他本是最后留下坚守城墙的大明守军,祖祖辈辈守护这座王朝,已经成了他的宿命。
可他看的比周小六更多。
城楼下不仅仅是食物,还有那些衣衫破烂的百姓。
老妇人和自己老娘一样年迈,孩童也和自己儿子差不多的年纪。
“还好,他们还能有一口饱饭。。。。。。”
校尉呢喃着,莫名心中某个坚固的东西似乎裂开了一道缝。
皇城之内,书房。
崇祯狠狠将茶盏摔在地上,瓷片四溅。
“朕还没死呢!”
崇祯面色铁青,眼眸猩红的在皇宫中来回踱步。
“他魏昶君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朕的京师城外收买人心?”
提到魏昶君三个字时,崇祯近乎咬牙切齿。
他忽然想到许多年前,自己首次见到魏昶君这个年岁和自己一般大小的青州府同知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只想将魏昶君当作棋子,当作孤臣。
现在呢?
崇祯像是忽然泄了气,低着头,心中的怒火化作凄凉。
魏昶君凭什么能在京师外收买大明子民的人心?
还不是因为他这个皇帝。
他这个大明天子,千百万大明百姓的君父,什么都没做到!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评论给了他们一口饱饭的魏昶军呢?
红袍军能为了这些百姓,放弃进攻京城的机会,自己能吗?
崇祯再抬头,猩红眼眸中只剩下嗤笑。
他知道,自己不敢。
王承恩跪在地上,额头紧贴地面。
“皇爷。。。。。。叛军此举确实阴险,但城中民心尚稳。。。。。。”
他声音几乎哆嗦着。
崇祯颓然跌坐在地上,冰冷刺骨的寒意终于让他清醒。
“刚才锦衣卫来报,已经有守军偷偷缒下城墙去投奔叛军了。”
“朕。。。。。。朕这个天子。。。。。。还不如一个逆贼。。。。。。”
崇祯喃喃自语。
“他在城外搭木屋,放粮食。。。。。。他根本不在乎什么时候攻城。。。。。。他在告诉全天下,大明已经失去了民心。。。。。。”
他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如今他只是看着通州方向,面色难看。
边军还能来吗?
边军来了,即便胜了,大明能夺回民心吗?
他不知道。
与此同时,东林党钱宅。
钱谦益常舒了一口气,手中信件缓缓放在桌案上。
“看样子魏昶军他们至少只是针对皇帝。。。。。。”
桌案上,赫然誊抄的是红袍军入城规矩,墨迹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