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弦被拨动,荡起一圈圈肉眼不可见的涟漪。
与之前在蓝星最后时刻那种毁天灭地的威势截然不同,此刻的陈嗷将力量控制得精妙绝伦。
几道晶莹的水流凭空浮现,在夜空中轻盈地舞动。
它们以完美的角度交织成网,在千钧一发之际拦截了一颗本该射穿玻璃的子弹。
金属弹头在水流中缓缓旋转,最终无力地坠落,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惊动任何熟睡的居民,也没有破坏窗框上哪怕一粒微小的尘埃。
水珠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随后悄然消散在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说实话,陈嗷至今都没能完全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至于眼前这个混血青年,他们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相识,倒不如说更像是被命运强行绑在一起的陌路人。
陈嗷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神色。
他清楚地记得白天那场不愉快的相遇。
对方眼中燃烧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灼穿,而自已当时近乎挑衅的回应更是火上浇油。
然而,既然那些躲在暗处的敌人已经将他们视为同伙,甚至不惜派出狙击手来取自已的性命,那么继续尝试解释或妥协显然已经毫无意义。
陈嗷的眼中寒光乍现,他挺直了脊背,周身散发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锋芒毕露。
委曲求全从来就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与其卑躬屈膝地求饶,不如堂堂正正地迎战。
当然,陈嗷心里很清楚,对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一清二楚。
他微微眯起眼睛,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当这个混血青年靠近自已低声警告时,在旁人眼中,他们交头接耳的样子必然显得亲密无间。
这种阴差阳错的误会简直就像是命运精心设计的陷阱,让他不得不为一场与自已毫不相干的纷争赌上性命。
但即便如此,陈嗷的感知告诉他,方才对方那句简短的警告确实是发自肺腑的真诚。
他向来恩怨分明,既然对方并非有意拖自已下水,他自然不会将全部怨气发泄在这个混血青年身上。
况且,不过是要面对一个藏头露尾的神秘组织罢了。
想到这里,陈嗷的唇角扬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如果连这种程度的威胁都要畏首畏尾的话,那未免也太辱没他的名号了。
他好歹是曾经站在蓝星力量巅峰的传奇人物。即便现在虎落平阳,实力大不如从前,也绝不是随便什么跳梁小丑都能来踩上一脚的。
于是,在扩散的感知力如同蛛网般铺展开来,将方圆数公里内的风吹草动都尽收眼底后,陈嗷终于锁定了那个隐匿在黑暗中的狙击手。
数百米外,一栋废弃高楼的楼顶,夜色如墨般浓稠。
一道细若发丝的水流悄然凝聚,在月光的掩护下无声无息地游走着。
它贴着斑驳的墙面向目标靠近,完美地隐藏着自已的踪迹。
狙击手仍浑然不觉地趴伏在水泥护栏边,冰冷的枪管反射着微弱的月光。
他的手指还停留在扳机上,保持着射击后的姿势,全然不知死神已经降临。
就在他准备调整姿势的瞬间,那道水流突然暴起发难!
晶莹的水流在刹那间变得锐利如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了狙击手的胸膛。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窒息,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水流精准地避开了所有骨骼,从肋骨的间隙一穿而过,在心脏位置留下一个完美的贯穿伤。
鲜血还未来得及涌出,就被极寒的水汽瞬间冻结。
狙击手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的手指无力地松开,昂贵的狙击步枪从楼顶坠落,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
而那道完成任务的水流,则如同有生命般地抽离,在月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最终化作点点水珠消散在夜风之中。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个训练有素的杀手都没能明白,自已究竟是被什么样的存在夺去了性命。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数秒之间。
杀死狙击手之后,陈嗷缓缓转过身,对着目前还不知道情况的混血,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