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桑宁顿了顿,“是傅家欠他。”
江浔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停车场一路走到云顶四季的。
这栋公寓坐落在城市最昂贵的街区,却出乎意料地低调安静。
电梯直达顶层,她的手在输入密码时却微微地抖。
门开了,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些许烟香和陈年威士忌的味道。
是傅知珩身上常有的气息。
江浔知站在玄关处,恍惚间仿佛看见傅知珩穿着家居服从书房走出来,眉头微蹙地问:“怎么这么晚才来?”
但公寓里空无一人,只有窗外的城市灯火在无声闪烁。
她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回忆里。
客厅简洁得近乎冷清。
只有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摆在落地窗前。
自从知道她爱弹琴,傅知珩就在国外重金买了这架钢琴放在这。
琴盖上放着一个相框和一包烟。
江浔知走近,呼吸一滞。
相框里放着的,是她在霍家接风宴上弹钢琴的照片。
她从未见过这张照片,更不知道他把它洗出来放在家里。
可一边是父亲。
一边是自己爱的男人。
她又该如何抉择?
她可以无情,但不能不孝。
…
窗外的雪落得很静。
江浔知站在落地窗前,指尖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
辛辣的木质调混着淡淡的焦苦。
就像是傅知珩这个人,冷冽、沉郁,却又在某个瞬间烫得人心口疼。
她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肺里灼烧,呛得她眼眶红。
可她没有咳,只是缓缓吐出,看着白雾在冰冷的玻璃上凝结成霜,又很快消散。
就像他一样。
雪越下越大,苍白的城市被覆盖成一片寂静的坟场。
江浔知想起了傅知珩上次站在这里的样子。
他倚着窗框,指间夹着同样的烟,灰白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轮廓。
那时的他刚处理完一场火拼,黑色衬衫下缠着绷带,血腥气混着烟草味,沉默地侵蚀着空气。
她问他:“疼吗?”
可他却只是低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顶,说:“习惯了。”
而现在,他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
她却站在他曾经的位置上,抽着他的烟,试图在尼古丁的麻痹里找到一点他的气息。
烟燃到尽头,烫到手指。
江浔知没躲,任由那点疼痛蔓延。
雪还在下。
她低头看着烟蒂上的齿痕,那是傅知珩的习惯,他总喜欢咬住滤嘴。
而现在,她的唇覆上同样的位置,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他残留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