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雉弱弱地点头,乖巧的不像话。
沈战梧喂了她小半瓶,这才放下瓶子,然后抬手轻轻落在女孩纤细的手臂上,指腹小心试探着用了下力道,很轻。
但阮青雉酸胀到麻木的手臂根本承受不住。
哪怕男人的力道轻如尘埃。
半倚在他怀中的小姑娘忽然痛苦低吟了半声,剩下的半句,被她咬在唇间。
沈战梧感受着妻子轻颤的身体,看着她用力咬起下唇,娇小苍白的脸庞微微仰起,正忍着胳膊上难言的疼痛。
阮青雉是真的疼,细白的手指抓紧男人颈上的衣领。
沈战梧见她疼成这样,倏然收回指下的力道,眉头拧成一团解不开的结,他呼吸渐重,好半天才哑着嗓音:“肌肉太僵硬了,得抓紧揉开才行,你忍一下……”
阮青雉无声地点头。
沈战梧再次尝试,小姑娘身体猛地一颤。
他再次顿住。
阮青雉虚弱到寂静无声:“…继续。”
沈战梧黑眸垂下,继续为她按揉手臂,他常年训练,很清楚什么样的手法才会真正缓解肌肉,只是,如今感受妻子的轻颤,看着发际再次被汗水打湿,他的手也在抖,一颗心被揉碎了,碾烂了……
那些送战友过来的士兵站在墙边,看着女孩痛苦隐忍的模样。
一个个别开眼,根本不忍心看。
他们不怕累,不怕疼,不怕浑身染满鲜血,可唯独怕这样一个白净净的小姑娘承受着痛苦,刚刚嫂子说阿杰是因为中了毒。
在部队里怎么会中毒呢?
不用想,肯定是有人在水壶里投毒了!
他们几个相互对视一眼,就已经明白大家都想到一块去了,几人纷纷愤怒地咬紧牙关,到底是谁下得毒?竟害得阿杰和嫂子承受折腾的痛苦……
正在这时,小护士慌张地拉开急诊室的门,目光匆匆扫视一圈,最后落在阮青雉身上,求助道:“同志,患者开始呕吐了!”
阮青雉眼神倏然变得明艳,从男人腿上直起身,快步走进急诊室:“赶紧肌肉注射止吐药!”
女孩一走,偌大的等候区瞬间安静。
沈战梧缓缓直起身,周身萦绕着一股如同寒夜里的冰冷,他回眸看向冯森,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眸光锋利。
忽然,他抬脚朝男人腹部踹过去。
冯森怎么说都是一个营长,对打的能力并不低,他手疾眼快,向后飞快撤腰,躲过沈战梧的攻击,可沈战梧快如闪电,一脚踏空之后,另一只脚已经破空而来,朝着他脑袋左侧横扫。
冯森伸出双臂格挡。
他外肘接住了男人的攻击,霎时间,冯森双臂发麻,整个人踉跄地后退几步。
两人拉开了一丝距离。
沈战梧黑眸盯着他,单手解开领口处的纽扣,他舔舔唇,迈着修长劲瘦的长腿,缓步走过去。
冯森也死死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
曾经是他手里的兵。
如今官升三级,成了他的领导,他的团长。
冯森在心里冷笑,眯起眼,甩了甩手臂,一阵剧痛袭来。
他咬了咬牙。
自己了解沈战梧,他刚刚那一下,仅仅只用了三成力道,可就算这样,他的手臂还是仿佛被刀劈了一样疼,见沈战梧并没有罢休的意思,冯森眉头紧锁,心底开始有些打怵……
当沈战梧拳头带着风声挥过来的时候,他只是硬着头皮上。
只是不出两招,冯森整个人被踹飞,他重重砸上墙壁,摔在地上,他脸色涨红,上了岁数的脸疼得扭曲,嘴角新添了一道破痕。
冯森艰难地撑起身体:“沈战梧,我是你营长!”
沈战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色冷冽:“难道冯营长是上了年纪,记性不好了?忘记四天前我就已经是你的团长了吗?”
冯森抬手擦了下嘴角的血:“是团长很了不起吗?就可以随意对战友动手?”
“我知道,你是为了你爱人,因为我碰了她,你是给她出气来了,可沈战梧你知道嘛,有人举报你爱人作风有问题,我负责审讯她,这是我的任务,一切行动,有理有据,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配当一个团长吗?”
沈战梧嘴角轻勾,冷冷一笑:“冯营长,谁说我是为了我爱人打你啊?嗯?”
冯森看着男人脸上的笑,呼吸微微一滞。
脑海里忽然浮现了阮青雉眼眸轻眯时露出的笑容,竟然,意外地,和沈战梧脸上的笑意逐渐融合,两人眼底的疯劲一模一样。
冯森后槽牙死死咬紧。
沈战梧指着旁边的那些兵,看着男人,厉声道:“冯森,你大小也是个营长,在部队里待了快二十年!刚刚那种情况下,你竟然冷眼旁观!如果我没有出现,因为你的玩忽职守,丧失一条人命,我们就失去了一个战友,冯森,该我来问问你,你配当一个营长,配当一个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