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陵领命,不敢耽搁,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尚未完全散去的人群中。
回到宫中,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周元庭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今天这一出,真是让人心烦意乱。
他随手拿起一本奏折,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却在翻到一份淡粉色的请安折子时,停了下来。
是珍妃递上来的。
娟秀的小楷,一如既往,写满了温柔的问候,关心着他的身体安康,叮嘱他勿要太过操劳。
可不知怎的,今天再看这些字,周元庭却觉得字里行间透着若有若无的试探。
“呵,这女人……”周元庭扯了扯嘴角。
“藏得倒是够深。拐弯抹角,这是想试探朕到底知道了多少?还是在向朕示威呢?比她那个老狐狸干爹陈奇昌,心眼儿可真是多出不止一星半点。”
陈奇昌那老家伙,至少还知道收敛,这女人……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殿门被人猛地推开,小安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头上的帽子都歪到了一边,脸色煞白,上气不接下气:“陛下!陛下!不……不得了了!兵部!兵部出大事了!”
周元庭放下折子,抬眼看他,眉头紧锁:“慌什么!天塌不下来!给朕说清楚!兵部怎么了?”
“地图!地图啊陛下!”
小安子喘着粗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份最新的……最新的京畿军事部署图……不、不见了!还有……还有看守图纸的张主事……张主事他……他死了!”
“死了?”周元庭倏地站起身,身后的龙椅被他带得向后滑开,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怎么死的?被人灭口?”
“不是外伤!”小安子声音发颤,带着哭腔说道,“太医院的御医去看过了,说是……是中毒!一种……一种从西域传过来的奇毒,无色无味,发作极慢,要……要足足三天后才会毙命!张主事是昨天当值时还好好的,今天换班的人去接替,才发现他……他整个人已经僵硬了!”
“西域奇毒……三天……”
周元庭眼神骤然收紧,脑中有什么东西瞬间串联了起来。
“珍妃……”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声念叨出这个名字。
他记得清清楚楚,就在前几日,珍妃是不是刚得了一批西域进贡的香料?还特意挑了一些送到养心殿来,说是能安神助眠?当时自己还随口夸了两句……
他的话音未落,外面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比小安子刚才那阵还要急促慌乱。
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几乎要碎裂开来。
“陛下!不好了!钟粹宫那边……珍妃娘娘……珍妃娘娘她……她不见了!宫女太监们找遍了整个钟粹宫,都……都找不到人影儿啊!”
周元庭猛地转过身,眼神像淬了冰碴子。
他的心里面很是震惊,面上却出奇地平静:“不见了?呵……好,好得很!”
他怒极反笑,声音却低沉得可怕,“给朕立刻封锁所有宫门!一只鸟都不许飞出去!传裴陵,让他火速过来见朕!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