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诡异,安静得仿佛那场暴力冲突从未发生。
安静得像是一场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他心脏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他立刻迈开大步,朝着村子深处走去,脚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肩上的双肩包沉甸甸的,里面的东西是他这次回归的底气,也是复仇的利器。
“哼,那外乡人,估摸着是吓破了胆,跑了吧?”
一个粗哑、仿佛被砂纸打磨过的嗓音,带着浓重的土腥味,从不远处的田埂方向飘来。
李慕白脚步蓦然一顿,身形隐在一棵歪脖子老树后,侧耳,凝神细听。
视线穿过稀疏的杂草,两个穿着破烂麻衣的村民,背对着他,正蹲在干裂的田埂边。
他们面容枯槁,颧骨高耸,眼神浑浊,手指像枯枝一样捻起一根草根,随意抹了抹泥,便塞进嘴里,麻木地咀嚼着,仿佛那是什么难得的美味。
“跑了……跑了好啊。”
另一个声音响起,更加低沉,透着一股认命般的无奈,“省得再给村里招来祸事。王虎那帮畜生,不是好相与的。”
说话的人用力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黄浊的唾沫在龟裂的土地上砸开一小团深色的湿痕,很快又被干燥的尘土吞噬。
“唉,就是可惜了赵家那丫头……赵梅,怕是还惦记着呢。”
先前的粗嗓门叹了口气,语气里竟带着一丝惋惜和八卦,“老根叔也是白费心思,还当给侄女寻了个能识文断字的靠身呢,谁想是个不经事的软蛋。”
李慕白站在树后,脸上肌肉微微抽搐。
跑了?
软蛋?
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在胸中翻腾,不是愤怒,更像是一种被现实狠狠抽了一耳光的荒谬感,以及随之而来的、更加冰冷的决心。
他们以为他会像那些在乱世中颠沛流离的普通人一样,受了欺负,丢了脸面,就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跑?
他才刚刚踏上这片土地,好戏,还没开场呢!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肩上的背包,右手手指隔着布料,触碰到里面一根坚硬、冰凉的物体——高压电棍。
那坚实的触感,像一股电流,瞬间驱散了心底残余的一丝忐忑,注入了冰冷的勇气。
“跑?”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气息森然,“看着吧,看我怎么把昨天吃的亏,连本带利地讨回来!这帮孙子……”
村子唯一的水井旁,聚集着三五个村民。
几个破了口的粗陶大碗放在井沿上,碗里的水还算清澈,却也映照出打水人一张张饱经风霜、写满疲惫和愁苦的脸。
“唉,可惜了……那个外乡后生。”一个须发皆白、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老头,端着碗喝水,浑浊的老眼望着井水中自己晃动的倒影,幽幽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旁边一个正在搓洗衣裳的中年妇人接口,她的手在冰冷的井水中冻得通红,动作却麻利,“前些天,他还给俺家小六子瞧过腿呢,用了他的‘仙药’,现在都能下地跑了。真是个好人,可惜……命不好,碰上了王虎那伙天杀的。”
“可不是嘛,听说他那些瓶瓶罐罐的宝贝,都被抢光了。”
“人也被打得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