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木门“吱呀”合拢,隔绝了楼下鼎沸人声。小雨将青瓷食盒搁在檀木圆桌中央,蟹黄汤包腾起的热气氤氲了众人眉眼。易凡夹起块糖醋鲤鱼,望着小雨眼下淡淡的青影:“小雨姐姐,你一个大阁主怎么这么累呢?”
“这不是刚开张吗?”小雨舀起一勺翡翠豆腐,鎏金护甲撞在碗沿叮当作响,“过几天我就回宗门,再耽搁修炼可不行。醉仙楼这边,等我把账目理顺就交给六宝。那丫头鬼灵精怪的,生意经学得有模有样,现在每日一万灵石流水,细水长流嘛!”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你们什么时候再去神殿?”
霓裳用银匙搅着莲子羹,腕间玉镯轻响:“我打算明日启程,诸葛宗主也想去寻些上古秘宝,不如同行?”她望向易凡,见他点头应下,便开始细细盘算路线。
“小璃,你就是前些日子在我酒楼门口的小叫花子吧?”小雨突然转头,朱红蔻丹点着小璃鼻尖。
小璃手里的糯米丸子“咚”地掉进汤碗,清澈的大眼睛瞬间蓄满惊慌:“对,小雨姨姨……”
“你本名叫沈梦儿,对吧?”小雨折扇轻点桌面,出清脆声响。小璃如遭雷击,小脸霎时没了血色。易凡手中竹筷“啪”地折断,碎片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你怎么知道?”小璃声音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落霞镇每块青石板下藏着什么,我都能数得清楚。”小雨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何况是个在我地盘上讨饭的小丫头。”
易凡猛地抓住小璃肩膀:“你不说自己是苏家小姐?”
小璃扑通跪在地砖上,泪水砸在绣鞋上晕开深色痕迹:“对不起爹爹,我骗你了……我是苏家童养媳,大少爷意外身亡后,他们要我陪葬。我趁着月黑风高翻墙逃出,一路乞讨到这里……”她哽咽着蜷缩成小小一团,“要是你嫌弃我,我这就走……”
“说什么屁话!”易凡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粗糙的手掌擦去她满脸泪痕,“从你喊我第一声爹爹起,就别想再离开!”
小雨放下碗筷,神色凝重:“苏家可不简单,表面是绸缎庄生意,实则是修仙世家。他们在皇城有元婴期大圆满长老坐镇,若得知梦儿下落……”她指尖凝出一缕剑气,在桌面划出半寸深的沟壑,“要么斩草除根,要么乖乖交人,否则后患无穷。”
“让我杀几个凡人立威?太小瞧我了。”易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掌心雷光噼啪作响。
“错。”小雨折扇重重敲在桌上,震得杯盏轻晃,“苏家筑基修士二十有余,那长老更是深不可测。你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未可知!”雅间内温度骤降,唯有梦儿压抑的抽泣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夜访苏府,剑指不平
小雨指尖叩着桌面,算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苏家次子今早带了三个筑基修士进了落霞镇,他们老家在南面八百里外的苏杭城,快马加鞭也要一天一夜往返。你现在动身,三天内可来回。”她忽然收敛笑意,“能谈妥最好,若苏家执迷不悟……”
“我省得。”易凡将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小璃嘴里,抹了把嘴站起身。灵儿连忙跟上,替他整了整衣襟,眼中满是担忧:“夫君小心点!”
“放心,我去去就回。”易凡捏了捏她的手,转头望向霓裳,“姐姐,能借云舟一用?”
“拿去——”霓裳抛来云舟玉简,唇角扬起一抹促狭,“记得别带小姑娘在上面花天酒地就行哦。”
“俺不是那种人!”易凡耳尖烫,接过玉简匆匆出门。月明星稀,他站在街角祭出“破雾”云舟,流光闪过,身形已化作天际黑点。
一夜疾驰,晨曦初现时,易凡已立在苏杭城门前。青石铺就的街道两侧,商铺林立,行人华服锦缎,连空气中都飘着脂粉与沉香混杂的气息。他低头看看自己洗得白的粗布道袍,活像雪人误入火塘,说不出的格格不入。
“劳驾,问个路。”易凡拦住一位提鸟笼的老者,“苏府怎么走?”
“苏府?”老者上下打量他,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城南最大的庄园便是。不过你这穷酸模样,找苏府作甚?”
易凡也不气恼,摸出块碎银塞过去:“有劳带路。”老者立刻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在前引路,沿途还絮絮叨叨:“苏府可是大族,家主苏弘光早年是修仙者,后来不知为何弃了仙途经商,如今富可敌国……”
行至城南,一座三进三出的朱漆大门映入眼帘,门前两尊石狮子足有两人高,鎏金门环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易凡打走老者,上前叩响门环。铜环撞击声未落,门“吱呀”开了条缝,门房探出半个脑袋:“哪来的叫花子?”
“青云宗易凡,有事找你家主。”易凡声如洪钟,震得门房耳朵嗡嗡作响。门房脸色一变,赶紧关上大门,片刻后又匆匆打开,弓着腰赔笑:“仙长赎罪!我家老爷正在前厅会客,请随小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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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九曲回廊,绕过翡翠屏风,易凡踏入前厅时,正见一位身着织金锦袍的中年男子端坐在主位,左手边站着个獐头鼠目的年轻人——正是今早进落霞镇的苏家次子苏明远。
“不知仙长驾临,有失远迎。”苏弘光起身行礼,目光却在易凡道袍上打转,“仙长屈尊,不知所为何事?”
易凡开门见山:“沈梦儿是我义女,听闻贵府在寻她?”
苏明远闻言猛地站起,腰间玉佩“当啷”坠地:“你把那贱人藏哪了?她害死我大哥,必须给我苏家陪葬!”
“陪葬?”易凡冷笑一声,“朗朗乾坤,竟有此等恶俗!我今日来,便是要替梦儿讨个公道。”
苏弘光眼神一沉,袖中灵力暗涌:“仙长可知,我苏家与皇城李家是姻亲,李真人乃金丹期高手……”
“我管你是谁的姻亲!”易凡掌心雷光爆闪,“今日要么立下字据,永不再寻梦儿麻烦;要么……”他指尖雷光劈向廊柱,三人合抱的木柱瞬间焦黑,“血洗苏府!”
前厅内温度骤降,苏明远额间渗出冷汗,不由自主后退半步。苏弘光盯着易凡掌心跃动的雷光,喉结滚动,最终咬牙拱手:“仙长息怒,我苏家愿立下和解书,永不追究沈梦儿一事。”
易凡冷眼睨着他:“拿笔墨来!”待苏弘光颤抖着写完字据,易凡指尖雷光掠过纸张,留下一道永久无法磨灭的雷纹,“若再食言,此印即取尔等性命。”说罢,他甩袖转身,留下苏家父子面面相觑,冷汗浸透衣袍。
朝阳初升,易凡踏上云舟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怀中的和解书簌簌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这一夜的波谲云诡。他抬头望向天际,轻声呢喃:“梦儿,以后没人能再欺负你了。”只余下苏府门前的石狮子,在晨风中默默见证着这场震慑人心的谈判。
易凡脚踏云舟,指尖把玩着苏家刚立下的和解书,正欲催动法诀返程,身后突然传来炸雷般的怒吼:“大胆贼子,纳命来!”声浪裹挟着凌厉剑气破空而至,震得云舟剧烈颠簸。他挑眉一笑,指尖轻挥间云舟稳稳悬停,转身时眼底已凝着冷意。
三道身影如恶犬扑食般掠来,为者身着紫金道袍,腰间悬挂的玉牌刻着“李”字篆文。易凡撑开天眼,神识如蛛网般扫过——两个结丹中期,一个元婴初期,气息驳杂,显然是散修出身。
“各位菜鸡,想找死?”易凡抱臂而立,云舟在他脚下轻轻晃动,仿佛随时会碾碎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