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县差点当场昏厥。
倒不是心疼侄儿,也不是畏惧那王春生。
侄儿的确可恶,仗着有自己这个当知县的叔叔,在县里为非作歹惯了,路边的狗看不顺眼都要挨上两巴掌。
朝中弹劾自己的奏折,早就堆积如山。
要不是那位侍郎帮自己压着,首辅大人早就兴师问罪了。
也正是如此,他才想方设法地要去巴结那位首辅大人。
谁曾想。
首辅大人没得到,侄儿却被废了。
若是让那位侍郎得知,自己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都是因为王春生被下狱之事!”
山羊胡子男人皱眉道:“他们说,公子平日里为非作歹,如今终于有人除暴安民,不该被下狱!”
“胡闹,这不是胡闹吗?”
何知县气得一拍轿框,喘着粗气地道:“志平纵然有错,也有大康律法来惩治,而不是他王春生来代表大康律法!”
说罢,何知县看向男人,“闵师爷,你且遣人回县衙告诉吕景逸,若压不下此事,我等的乌纱帽都将不保!”
闵师爷闻言,叹气道:“大人,若只是学生,相信吕县丞早就压了下去!”
“但城中几位大儒也参和了进来,那宋大儒更是扬言,若大人不放了王春生,他便入京告御状!”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何知县气得浑身颤抖。
“这些老不死的瞎参和作甚?他们可知志平的身份?”
闵师爷愣了愣,“公子,不是您那战死边关的大哥留下的遗孤吗?”
“屁的遗孤!”
何知县气得直接爆粗口道:“那分明是许侍郎在外的私生子,他……”
话说一半,何知县醒悟了过来,意识到说错话了,瞪了闵师爷一眼,不耐烦地道:
“官场上的事还是少打听为好,赶紧去通知吕景逸,让他想尽一切办法稳住几位大儒!”
“是!”
闵师爷领命,缓步后退,离开何知县轿子后,便向着一旁骑马的衙役道:“快,通知县丞大人,让他务必稳住几位大儒!”
“是!”
衙役正欲扬鞭离去,却见闵师爷递来一张绢帕,悄声道:“将此物,交给县丞!”
衙役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晓得了!”
看着骑马飞奔离去的衙役,闵师爷眼中闪过笑意,但很快又收敛了起来。
……
长宁县,县衙。
往日威严气派的县衙,如今却是如同菜市场一般热闹。
身穿各色学院服饰的学子们,在各自先生的带领下,正占据着县衙大堂。
吕景逸站在大堂中央,不断陪着笑脸。
“诸位先生,知县大人稍候就到,还请耐心等候一些!”
“稍候,稍候,吕景逸,你都说了几个稍候了,当我等好糊弄不是?”
“那何知县莫不是心里有鬼,不敢面对我等?”
“吕景逸,何知县不在,你这县丞也可以做主,按照我等的意思,那王习宴本就是为民除害,不如就此放了便是!”
“对,明明是为民除害的好汉,还能作得《春望》如此佳作,怎会是作奸犯科之人,莫不是你们县衙嫉妒习宴?”
几位大儒连番开炮,轰得吕景逸叫苦不迭。
他能如何解释?
说那何志平与朝中某位侍郎有关?
还是说其他的?
怎么说都不合适。
他也只能等着何知县回来,将这烂摊子交给何知县处理。
“报,县丞大人,何知县命我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