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庙里其他人去依次拜谢,礼节完备,仪式充足。
爷爷走过来,给林书友递来了一条毛巾。
“谢谢爷爷。”
林书友用毛巾擦着脸。
“我们家阿友长大了,也变了。”
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
若是小远哥在这里,肯定能从老人家这句话里品出其心态意思,可林书友毕竟是林书友。
让它解这谜语话,实在是有些太难为他了。
只见他笑着对爷爷道:
“爷爷,这不是很正常么,你们都老了,可我还年轻嘛。”
这番回应弄得爷爷陷入沉思。
想着这是不是龙王家那位的意思,想让自己和徒弟赶紧退位,换阿友上位?
可再一看这家伙扭头就又去跟妈妈讨要年糕去吃了,爷爷又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他忽然觉得,那边居然能一直忍受阿友到现在,龙王家的那位,当真是好脾气。
夜深人静。
林书友睡不着,一个人穿着睡衣来到主庙,看着里头这一排排神像。
他摸了摸增将军的脚趾,又拍了拍损将军的脚背。
作为乩童,他其实很想体验一下请增损二将上身的感觉。
“哐当……”
一声颤音,从尾部的那尊神像那边传来。
这立在最后一排的那尊,是白鹤童子。
林书友赶忙跑过来,踮起脚,拍了拍童子神像的小腿:
“别生气别生气,怪我,不该三心二意。”
……
薛亮亮要去金陵做工作交接,薛爸薛妈自然和儿子同一天离开,回安徽老家。
俩老人离开前,很是不舍,不停地说给大家添麻烦了云云,并邀请大家伙以后得空了去他们那里做客。
他们这辈子,还没在别人家里待这么久过。
谭云龙年后得假,开车回南通安享“晚年”
。
谭文彬就回石港老家,陪他爸妈去了,南北爷奶以及周云云家里那边,也需要应酬。
毕竟,谭云龙才是谭家的一家之主,至少名义上是。
所以一切活动,都得围绕谭云龙这个核心展开。
山大爷初二就消停了。
除了吃饭时积极,其余时候都躺在草垛子上晒太阳打发时间。
没办法,子弹输光了,上不了战场。
他是个老赌狗了,年幼时的润生跟着他没少挨饿断顿。
但他有个好习惯,那就是输光了就消停了,从不借钱打牌。
所以,你说他可恨吧,那确实可恨。
但要说恨得牙痒痒,还真到不了那个程度。
因为正常的赌狗,最可怕的就是他们筹钱借钱的能力。
他们能在一遍遍自抽耳光坦白发誓后,把全家人一步步地坚定拖入沉沦深渊。
不过,消停后的山大爷,心情也是不怎么美丽。
李三江嘴巴闲了,就拿他润润唇,问问他今儿个怎么得空了,今儿个怎么不坐庄了。
面对这个老东西,山大爷是真的没脾气,明明年纪比自己大不少,偏偏自个儿明显已经小老头模样了,可这老东西却依旧红光满面、中气十足。
以前觉得他日子过得好吧,但毕竟是孤寡命,自己好歹有个润生陪着。
结果这老东西,潇洒滋润一辈子了,临老竟还能捡到一个省状元曾孙。
别人得苦哈哈地为儿子存钱娶儿媳妇,再为孙子打拼娶孙媳妇,哄着传宗接代,他倒好,跳过所有周折坎坷,一步到位,跟天上掉下来似的,户口本上直接就添了一个。
人比人,真就得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