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心情不好,得陪他聊聊。
爷孙俩坐一起,话匣子很自然地就打开了。
太爷的各种老理儿和感叹,随之而来:
“这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
“现在独生子女多了,找对象就尽量别找家里带兄弟姊妹的。”
“家里人是家里人,但家里人也是人,别把家里人想得太好。”
“自己挣的钱,就得握在自己手里,你给出去的钱,不管给谁,想再拿回来都难了。”
“大老爷们儿就该有大老爷们儿的样子,可以浑,但不能孬。”
李追远一边看着书,一边听着,顺带恰到好处地附和。
老理儿这东西,容易偏激,往往一刀切,毕竟万事万物总有特例。
但换个角度来说,任何一句话能总结出的道理,都避免不了偏激和绝对。
不过,在生活阅历起来后,往往能品出老理儿中的道理,它不一定是对的,但却能兜住一个普通人的人生下限。
至于非普通人的那群人,世俗中能更从容,听不听其实早就无所谓了,但这世上,到底还是自认为特殊的普通人居多。
李三江最不满的就是吴有后这个长子,罗金花和吴长顺他反倒没什么意见,因为这种人他见得多了。
你越孬越愚,就是给这种人骑在你头上喝你血吃你肉的机会。
骂完了,感慨完了,李三江的气儿,也就消了。
说到底是别人家的事儿,他一个外人,犯不着去过于投入。
让小远侯帮自己打开收音机后,李三江就随着收音机里的评书声,拍打着自己的膝盖,跟着吟起了桥段。
阿璃洗好澡出来了,站在东屋门口,抬头看着少年。
李追远放下书,对她挥挥手,下了楼。
少年将三轮车推出来,把小板凳摆上去。
等阿璃坐上车后,少年骑着三轮车,驶下了坝子。
他要去卫生院,看望一下林书友。
秦叔在田里拄着锄头,看着前方村道上,迎着夕阳骑过去的少男少女。
自己确实不如他,比起自己走江时的紧张忐忑,人家才是真正的收放自如。
甚至有种,比起走江,他更在意生活的感觉。
卫生院门口有摆摊的,李追远找了家还算干净的摊位,买了些炸串和炸豆腐,加的是甜辣酱。
把三轮车上锁后,少年和女孩就坐在三轮车上,一起吃了起来。
没办法,医院病房里带去这种味道不合适,只能在外头消灭掉。
吃完后,李追远拿起从摊位上抽出的纸巾,先帮阿璃擦了擦嘴角和手,再折叠一下,自己擦了擦。
阿璃看着少年把纸巾丢进垃圾桶里,微微嘟了嘟嘴,然后跟着少年一起走入医院。
林书友的手术早就做好了,这会儿正躺在床上。
刚放过屁的他,这会儿手里正拿着熊善给他削好的苹果,一口一口地啃着。
对于一个经常把自己弄得重伤的人来说,割个阑尾,跟削铅笔划破手指没什么区别。
“小远哥!”
林书友很开心,小远哥来探望自己了。
而且,还特意带着阿璃来。
熊善站起来很认真地说道:“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嗯,你辛苦了。”
“应该的,应该的。”
李追远伸手掀开被子,林书友会意,把自己腰间的弹力带解开。
少年把里头包扎的纱布揭起,伤口缝合得很不错。
“小远哥,我没事了。”
“这两天,注意休息,后天晚上出院,有事。”
“明白!”
李追远站在床头,从床头柜处拿起一个橘子,剥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