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馆的客房被临时改成了诊室,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苏念安趴在床上,后背的红肿处敷着浸了药汁的棉布,少年紧咬着唇,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硬是没哼一声。
喵千岁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目光落在他颤抖的肩膀上。刚才医生来看过,说只是些皮肉伤,没伤到骨头,敷几天药就好了,可她心里那股烦躁劲儿怎么也压不下去。
这孩子,总是这么傻。明明可以躲在后面,偏要冲出来挡在她身前。
“很疼?”她低声问,声音有些干涩。
苏念安摇摇头,声音闷在枕头里:“不疼。”顿了顿,又小声补充,“真的,比被先生用戒尺打手板轻多了。”
喵千岁被他这故作轻松的样子逗得心里堵,伸手想去探探棉布的温度,指尖刚碰到布料,就被少年猛地瑟缩了一下。
“别动。”她收回手,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些,“医生说这药要敷够时辰,忍忍。”
苏念安“嗯”了一声,侧脸埋在枕头上,露出的耳朵尖却悄悄红了。刚才在仓库里,她那句“谁再敢动他一下,我废了谁”还在耳边响着,像团火,把他的心烧得滚烫。
他知道自己年纪小,没什么本事,帮不上她什么大忙,可他就是不想再像上次那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面对危险。他想快点长大,快点变得厉害起来,厉害到能真正护住她。
“对了,”苏念安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我想改个名字。”
喵千岁挑眉:“好好的改什么名字?”
“就……就是觉得‘念安’这两个字太文气了。”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没受伤的胳膊,“我想换个硬朗点的,叫‘苏瑾’,瑾瑜的瑾。”
他早就想过这个名字。瑾是美玉,也是君子佩玉,既有温润的意思,又藏着坚韧的骨相。他想做一块能护着她的玉,而不是总需要她来保护的菟丝子。
喵千岁愣了一下,细细品着这两个字。苏瑾,确实比苏念安多了几分锋芒。她看着少年眼里的认真,心里忽然一动——这孩子是真的在往她的方向靠,用他自己的方式,一点点变得更坚定。
“挺好。”她颔,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苏瑾,记着这个名字。以后再遇到事,别再像今天这样冲动,要像这名字一样,有勇有谋。”
“嗯!”苏瑾重重点头,眼睛里像落了星子,“我记住了!”
看着他这副模样,喵千岁心里的烦躁渐渐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她起身倒了杯温水,递到他嘴边:“喝点水。”
苏瑾乖乖地张嘴,温热的水流过喉咙,熨帖得很。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侧脸,眼尾的朱砂痣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突然觉得后背的疼也减轻了不少。
“对了,”他喝完水,想起件事,“那些人为什么要抢你的货?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喵千岁收回水杯,语气平淡:“一些做生意要用的器械,被人盯上了而已。”她没打算告诉他武器的事,这孩子心思太纯,不该被卷进这些打打杀杀里。
苏瑾却没追问,只是认真地说:“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告诉我,我认识码头那边的人,说不定能提前探到消息。”
他知道她有秘密,也知道她不想让自己担心,但他想参与到她的世界里去,哪怕只是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喵千岁看着他清澈的眼睛,点了点头:“好。”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窗台上,映得那盆刚冒芽的兰草愈青翠。客房里很安静,只有药汁蒸的细微声响,和少年渐渐平稳的呼吸声。
喵千岁坐在椅子上没动,目光落在苏瑾的后背上。棉布下的红肿还在,却像是在她心里也烙下了个印记。她活了这么久,见惯了背叛和算计,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可这个突然闯进她生命里的少年,却像束不请自来的光,硬生生在她心里凿开了个缺口。
或许,有个人在身边惦记着,也不算太坏。
她拿起旁边的薄毯,轻轻盖在苏瑾露在外面的胳膊上。少年似乎察觉到了,在睡梦中咂了咂嘴,眉头也舒展了些。
喵千岁看着他恬静的睡颜,嘴角终于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像被月光吻过的水面,温柔得不像话。
这沪上的风风雨雨还在继续,但只要这公馆里还有一盏灯为她亮着,有一个人在等着她,再难的路,她好像也能走下去。
而苏瑾这个名字,从今夜起,便成了她心里最柔软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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