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整齐的甲胄摩擦声和军靴踏地的声音,那声音很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戚清辞的心上。
是守护在晏北玄身边的禁军。
紧接着,是戚清越恭敬又疏远的声音。
“臣,戚清越,叩见陛下。”
“平身。”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就这两个字,让戚清辞闭上了眼睛。那张已经五年没见过的脸,在他记忆里依旧清晰。冷峻,深邃,带着一种天生的威严,却又总在某些时候,会流露出一种偏执。
不由得戚清辞的呼吸乱了。他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敢泄露一点声音。心跳得很快,咚、咚、咚,震得他耳朵里嗡嗡作响,他甚至怕这声音会穿过门板传出去。
“朕闻伯母病重,特来探望。”晏北玄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公事。
“有劳陛下挂念。”戚清越的声音同样平静,“母亲她……近来确实不大好。”
“御医瞧过了?”
“瞧过了,只是……”戚清越停顿了一下,“心病难医。”
心病。
这两个字,像一把刀,捅进了戚清辞的心里,然后搅动。他知道,母亲的病根,是他。是他这场骗过了所有人的“假死”。
“朕知道。”晏北玄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透出一种戚清辞从未听过的疲惫。“朕,也是一样。”
戚清越沉默了,没有接话。
院子里的空气安静得可怕。
过了好一会儿,晏北玄才重新开口。
“朕去看看伯母。”
“是。”
脚步声响了起来,朝着母亲卧房的方向去了,越来越远。
戚清辞听着那声音一点点消失,整个人才松懈下来,背靠着门板,缓缓地滑坐在地上。
“哥哥,你怎么了?”
戚小宝凑过来,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没事……”戚清辞摇摇头,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哥哥只是……有点累。”
“那你休息一下嘛。”戚小宝很乖巧地说。
“嗯。”
戚清辞应了一声,却没有动。他就那么坐在黑暗里,靠着墙,脑子里一片空白。
晏北玄,就在离他不到一百步的地方。
五年了。
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离那个人这么近。近到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声音,能感受到他带来的那股无形的压力。
但他不能出去。一步都不能。
“戚兄……”沐念赐蹲在他身边,小声地问。
“嘘——”戚清辞竖起一根手指,让他别出声。
时间在寂静中一点点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院子里,终于又传来了脚步声。
是晏北玄出来了。
“多谢陛下。”是戚清越的声音,“母亲有陛下挂怀,臣感激不尽。”
“朕答应过他,会照顾好你们。”晏北玄的声音很轻,像一声叹息。“朕,一直都记得。”
戚清辞的心口被这句话撞了一下。
他答应过他……答应过谁?
“陛下……”戚清越的声音听着像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化为了一句恭送,“臣,恭送陛下。”
“嗯。”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朝着府门的方向。
他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