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上的海外账户信息刚编辑完,还没来得及给林慧,手机就像疯了似的在桌面不停震动。机身贴着桌面的部位传来闷闷的震颤感,连带着桌上的鼠标垫都跟着轻微晃动。来电显示是顾怀霜,屏幕亮得刺眼,白光映在桌面那张母亲的旧照片上,泛着冷冷的光。照片里母亲坐在老家的土门槛上,手里攥着刚摘的红辣椒,笑得眼角皱成细细的纹路,那鲜活的模样,和此刻迫在眉睫的危机格格不入。
我指尖刚碰到手机外壳,顾怀霜的声音就从听筒里冲了出来,带着明显的破音,急促得像被人追赶:“许烬!快!警方去你老家了!阿坤把你地址供出来了!”
背景里的警笛声尖锐得像刀子,一下下扎进我耳朵里,刺得鼓膜疼。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光滑的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吱呀”一声,格外突兀。桌上的玻璃杯晃了晃,里面的水溅出来,落在母亲的照片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刚好盖住她手里的辣椒。“你说什么?”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指尖死死攥紧手机,塑料壳子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留下几道红印。“他们去抓谁?我妈呢?我妈还在老家吗?”
“他们想抓你妈逼你现身!”顾怀霜的声音里带着我从没听过的慌乱,呼吸都有些急促。“警方线人说,他们已经到你村口了,带了三辆警车,现在正往你家走!”她顿了顿,语气更急了。“许烬,你妈要是被抓,以你现在的案子,她很可能被当成共犯拘留——你快想办法联系你老家的人,让你妈躲起来!”
我靠在桌沿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走了,后背贴着冰凉的桌面,却压不住心里的燥热。老家的房子是几十年的土坯房,在村东头最显眼的位置,一抬眼就能看到。母亲平时除了去县医院透析,基本不出门,大门白天都敞着,她要么坐在门槛上择菜,要么在院子里喂鸡。警方要是找上门,她根本没地方躲。“我联系谁?”我突然喊了出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崩溃,喉咙又干又涩。“我爸早没了,老家只有一个远房邻居,还是个聋老太太!”我盯着桌上湿漉漉的照片,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顾怀霜,是不是你故意让阿坤供出我地址的?你想逼我自,就拿我妈开刀?”
“我疯了才会拿你妈冒险!”顾怀霜的声音陡然提高,又很快压低,像是在躲避什么人。“阿坤被抓后,为了减刑把你所有信息都吐了,包括你妈住院的医院地址!”她的呼吸声很重,背景里的警笛声似乎近了些。“我也是刚从线人那知道,他们先去你老家,要是找不到人,就去医院蹲你妈!”她的语气软了些,带着一丝劝说。“许烬,我不是要逼你,我是在救你——你现在立刻放弃转账,跟我去警局自,我帮你求情,至少别让你妈受牵连!”
窗外的雨又下大了,雨点密集地砸在玻璃上,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无数根小鞭子在抽打。混着听筒里断断续续的警笛声,把房间里的空气都搅得紧,让人喘不过气。我抓起手机,手抖着翻通讯录,指尖滑过一个个陌生的名字,终于找到邻居王奶奶的电话。那是去年母亲住院时,王奶奶主动帮着照看家里的鸡鸭,我特意存下的号码,备注是“王奶奶(老家)”。
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王奶奶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像蒙了一层灰尘,背景里能听到老旧电视机“嗡嗡”的电流声,还有偶尔传来的戏曲唱腔。“喂?谁啊?”
“王奶奶,我是许烬!”我尽量让声音平稳,可指尖还是忍不住抖,手机屏幕都被晃得模糊。“您现在在家吗?村里是不是来警车了?我妈……我妈在家吗?”
“警车?来了!刚从村头过去,往你家方向走了!”王奶奶的声音突然提高,带着几分惊慌。“你妈不在家啊,昨天一早就去县医院透析了,说这次要住两天院,观察观察!”她顿了顿,语气里满是担忧。“许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警车怎么会找你家?是不是你在外头犯事了?”
我悬着的心猛地落下,胸口的石头好像被挪开了一块,可刚松了口气,又立刻提了起来,比之前更紧。母亲在医院,暂时避开了警方的追查,可医院地址也被阿坤供出去了,警方迟早会找到那里。“没事,王奶奶,您别多想。”我强装镇定,声音却还是有些虚。“可能是村里查户口,或者统计什么信息。”我叮嘱她,“您要是看到警车去我家,就说我妈去医院了,别的别多问,也别跟别人说我联系过您,行吗?”
“哎,行,我知道了,你放心吧。”王奶奶的声音软下来,带着长辈的慈爱。“你妈在医院没人照顾,吃饭都得自己买,你要是有空,就回来看看她。”她轻轻叹了口气。“她上次还跟我说,想你想得睡不着,夜里总念叨你的名字。”
挂了电话,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王奶奶的号码,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砸在手机壳上,顺着边缘滑下去。母亲在医院孤零零的,没人帮她端水,没人陪她说话,透析结束后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而我这个做儿子的,不仅不能陪在她身边,还因为自己的骗局,让她面临被警方拘留的风险。我到底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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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烬?你听到了吗?你妈在医院,警方很快就会找到那里!”顾怀霜的声音还在听筒里,没挂电话。“你现在跟我去自,我帮你跟警方谈,让他们别打扰你妈治疗。”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要是再执迷不悟,等警方把你妈从医院带走,你后悔都来不及!”
我走到窗边,掀开百叶窗的一角,看着楼下湿漉漉的街道。雨水把路面冲刷得亮,倒映着路边的路灯,远处的红绿灯明明灭灭,像我此刻的心思,一会儿亮,一会儿暗,摇摆不定。一边是林慧的一千万,只要拿到手,母亲后续的透析费、手术费就都有了着落;一边是母亲的安全,要是被警方当成共犯抓起来,她那虚弱的身体,根本扛不住拘留所的折腾。
“我要是自,我妈怎么办?”我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喉咙疼。“她的透析费还没凑够,医院要是停药,她会死的!”我带着一丝恳求,对着电话说:“顾怀霜,你不是说过要帮我吗?你帮我让警方别找我妈,我……我把林慧的钱还回去,我跟你去自,行不行?”
“我帮你瞒住医院地址,但你必须现在就停止转账!”顾怀霜的声音软了些,带着一丝妥协。“我已经让线人跟警方说,你妈去外地走亲戚了,能拖多久拖多久。”她叹了口气。“许烬,别再赌了,你赌不起你妈的命,也赌不起林慧的生路——她明天要是转了钱,现账户是假的,以她的性格,很可能会自杀。”
我低头看着电脑屏幕,账户信息还停留在编辑页面,光标在“送”按钮旁闪烁,像一只眼睛,死死盯着我。林慧的微信头像突然跳了一下,是她来的消息:“陈律师,明天早上九点,我准时转钱,你记得查收。”后面跟着个加油的表情,黄色的小拳头,像一束微弱的光,却照得我心里更涩,更难受。
“许烬?你说话!你到底同不同意?”顾怀霜的声音又急促起来,带着几分不耐。
我关掉电脑屏幕,把手机贴在耳边,目光落在桌面那张被水浸湿的母亲照片上。水痕已经干了,却在照片边缘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像母亲手臂上永远消不掉的透析针孔,密密麻麻,看得人心疼。我伸手摸了摸照片里母亲的脸,指尖划过粗糙的纸页,突然想起她上次在电话里说的话,声音温柔又带着期盼:“小烬,妈不图你赚多少钱,就图你平平安安的,能陪妈吃顿热饭,唠唠嗑就行。”
电脑突然“叮咚”响了一声,是微信的提示音。我点开一看,是林慧来的转账提醒截图——她怕明天早上赶不及,提前把一千万转到了自己的临时账户,还附言:“陈律师,钱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就转过去,辛苦你了,麻烦你多费心。”
我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了,疼得喘不过气,手指都有些麻。我打开微信对话框,想跟她说“别转了,我是骗子”,可指尖悬在键盘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要是现在揭穿真相,她手里没有可用的资金,明天很可能被丈夫强行带去国外软禁,再也没有自由;要是不揭穿,我自后,她的钱还是会打水漂,她的希望也会彻底破灭。
窗外的警笛声似乎近了些,又渐渐远了,模糊不清,像我的思绪。我站起来,把母亲的照片小心地放进钱包里,抚平边缘的褶皱,又从抽屉里拿出顾怀霜给的那张五万块银行卡——这是母亲现在的救命钱,也是我唯一能给她的补偿,我一直没舍得动。
刚走到门口,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微信消息。点开一看,是远房邻居王奶奶来的微信语音,声音颤巍巍的,带着老年斑的沙哑:“许烬,警车又去你家了,还问你妈去哪个医院了,我没说……我就说不知道,她们磨了我半天才走。”她顿了顿,语气里满是担忧。“你妈要是没事,你给我回个信啊,我心里不踏实。”
我盯着语音条,反复听了两遍,突然觉得喉咙紧,像被什么堵住了。警方已经开始查母亲的医院地址了,顾怀霜的线人能瞒多久?一天?还是两天?我要是现在去自,能不能赶在警方找到医院前,把母亲护住?能不能亲口跟她说声对不起?
手放在门把手上,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传来,让我清醒了些。说实话,骗子最坚固的铠甲是伪装,装得像模像样,骗别人也骗自己;可最脆弱的软肋,从来都是家人。我之前靠伪装活着,靠谎言牟利,现在,该为家人卸下伪装,承担自己犯下的错了。
我拉开门,看见顾怀霜站在楼道里。她穿一件深灰色风衣,肩膀上还沾着细密的雨珠,头有些凌乱,手里攥着一张纸,是我的通缉令复印件,上面的照片拍得很难看,眼神躲闪,一脸心虚。她看到我,眼神里的警惕渐渐褪去,多了几分复杂,有释然,也有惋惜。“准备好了?”她问,声音很轻。
我点点头,从钱包里掏出母亲的照片,露出来给她看,照片上母亲的笑容依旧慈祥。“我只有一个要求。”我的声音很平静,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先去医院看看我妈,确认她安全了,我再跟你去警局。”
顾怀霜盯着照片看了几秒,目光落在母亲攥着辣椒的手上,轻轻点头:“好,我陪你去。”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我们踩着台阶往下走,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响,“咚、咚、咚”,像敲在心上。我看着顾怀霜的背影,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在码头帮我解围,手里攥着阿坤的犯罪证据,眼神锐利得像刀,让人不敢直视。那时候我以为我们是对手,是猫和老鼠,现在才知道,她只是想拉我从骗局里出来,不想让我越陷越深。
快到楼下时,我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林慧来的消息,语气里满是不安:“陈律师,我总觉得心里不安,慌慌的,是不是明天转账会出问题?要不要改个时间?”
我停下脚步,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犹豫了几秒,还是回复:“别担心,明天一切顺利。”
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我突然觉得,明天不仅是林慧的逃亡日,也是我的救赎日。只是不知道,这份救赎,会不会来得太晚?母亲能不能等到我去道歉?林慧能不能顺利逃离她丈夫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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