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情大好,云天骄临出发时,还不忘对穆戈叮嘱:“记得,此事了结后,来京中找我?,这是我?的手牌,你?到时候去宫门外,将这牌子随便交给一个守城卫兵即可!”
穆戈双手高抬,珍而重之地接过手牌,目送长公?主殿下的仪仗渐行渐远。
少年还未完全长开的身量,如初露风华的苍松翠柏,屹立风中,打着补丁洗的泛白的布衣上落下晨光,鲜活明亮。
“草民感念殿下圣恩,愿殿下福泽千秋。”少年遥遥叩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虔诚恭敬。
因带着二十几个重病之人?,回?城的速度比来的时候慢了许多,云天骄也不急,半途休息时,还特?意探望了穆戈的祖母。
老人?受宠若惊,连连要给云天骄磕头,正劝止间,忽听前方马蹄奔腾,竟是来了一队骑兵。
云天骄看向?为首之人?,心中一跳,那人?是司隶校尉,姓石,可此时穿的竟是绣衣直指的服饰。
绣衣特?使多为皇上临时委派,专门负责追捕谋逆重犯,着绣衣、持斧钺,遇反抗可先斩后奏。
司隶校尉纵马疾驰,直到近前,看清是云天骄的座驾,才堪堪勒马停下,翻身下来行礼。
“石校尉这是要去追捕何人??”云天骄问。
石校尉道?:“回?长公?主殿下,臣奉陛下之命,前来捉拿流寇匪首穆戈。”
云天骄眼?皮直跳,“流寇?匪首?怎的就定?了性??”
石校尉道?:“具体的卑职也不知,殿下恕罪,这趟差事赶得紧,恕臣不能奉陪护送殿下了。”
说罢竟是上马拨缰,准备继续赶路。
云天骄一声喝令,命人?将其拦住。
石校尉为难道?:“殿下,臣也只是奉命办事,陛下盛怒,催促臣务必尽快捉拿匪首,若是耽搁了,臣的这颗脑袋怕是要保不住了啊!”
云天骄心乱如麻,不知道?云天齐为何会突然发难,不过她也知道?,在这里对石校尉说什么?也是无用?,总不能胁迫他抗旨不尊,因而也只能让人?放行。
“石校尉抓了人?后,辛苦多关照一二,这其中恐有误会,我?这就去回?禀陛下。”
石校尉在马上向?云天娇抱了抱拳,带队离开,马蹄奔疾,踏得一路尘土飞扬。
云天骄也不敢耽搁,弃马车不用?,命知微原地画下传送法阵,准备直接传回?皇宫,去找云天齐问个清楚。
等待知微画阵之时,穆戈的祖母从一旁马车中下来,颤颤巍巍跪行至云天骄面?前。
“长公?主殿下,我?方才怎么?听人?说,说我?家小戈儿成了匪首啊?不可能的,我?们小戈儿最是孝顺听话了,怎么?可能是匪首?”
云天骄握住老妪干枯颤抖的手,道?:“您先不要担心,这其中怕是有误会,待我?回?宫向?陛下解释清楚就没事了,眼?下对您来说最要紧的是先养好身子,不然穆戈又该担心了。”
老妪老泪纵横,惊惧之下惶惶不安,不过还是被哄着回?到了马车上。
知微这时已经画好了传送阵,向?她伸出手,示意可以走了。
云天骄刚刚准备牵住知微的手,却忽然心神一震,反应过来什么?。
只是抓捕一个流寇匪首的话,司隶校尉的官职完全够用?了,为何云天齐还要再特?意授命绣衣直指?
想到绣衣直指的特?权,云天骄瞳孔微缩,不禁惊呼出声:“他知道?的!”
知微见她神色不对,问:“殿下说什么??”
云天骄转头看向?知微,眼?中满是惧色,口中喃喃:“知微,他知道?的,云天齐他知道?我?出城安抚流民,他给司隶校尉绣衣直指的特?权,是防着我?!”
说完她也不等知微反应,直接夺了一名?士兵的马匹,纵马疾驰而走,向?着司隶校尉追去。
知微很快也骑马跟了上来,两人?一前一后,云天骄几乎将马鞭抡得飞起,知微知她急切,又暗中催动法决,使马儿的速度更进一步。
然而饶是如此,还是没来得及。
当云天骄越过万溪之地,抵达流民驻扎地时,正看到一道?高高扬起的血线,划破天际。
一声重物落地的沉钝之声。
骨碌碌的头颅滚了开去,斜贯了一道?长疤的清秀脸庞沾了泥土,一双眼?睛圆睁,死不瞑目。
伴随着愤懑哭泣之声,流民乱了起来,司隶校尉举兵镇压,大太阳底下,一片炼狱人?间。
云天骄眼?前阵阵眩晕,几乎是从马上直接栽了下来。
知微将她接住,却被她一把攫住了衣领。
“你?不是给了他鬼王的祝福么?,他合该长命百岁,逢凶化吉,为何……为何……”
云天骄只觉得胸口闷痛,急怒之下,呕了一大口血,直接昏死过去。
……
再醒来时,云天骄正躺在自己?长乐殿的凤榻上,云天齐巴巴地守在旁边,见她醒来,一脸欣喜。
“长姐!你?终于醒了!可吓坏朕了!”
啪!
云天骄扬手就是一个耳光,抽得狠了,将云天齐直接扇得栽倒在地上。
原本候在一旁的太医吓得脸色苍白,亲眼?见到皇上被掌掴,他这老命怕是要死,但?是也不敢退下,只能尽量瑟缩向?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都给朕滚出去!”云天齐这还是第一次被长姐当众下了面?子,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吼了一声。
室内一众宫人?连同太医如蒙大赦,飞快退散,室内就只剩下云天齐,云天骄和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