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爆之瞬,时与念皆碎如残雪。
蓝忘机目中唯余一点深红印记,自魏无羡眉心挣扎浮现,旋即为兄长镇封锁链与阵法光华绞杀殆尽。避尘剑尖刺入石室顶枢刹那,沛然反震之力混地底“涤尘”阵全然激之净化伟力,化作一道湛蓝光柱,轰然贯下,直透石室,将案前魏无羡、施法蓝曦臣,尽皆吞没!
无声。
或言声已为浩荡灵潮所湮。
目之所及,唯蓝红二色相噬、相焚、终至寂灭。
蓝忘机持剑之臂剧震,虎口崩裂,鲜血染柄,顷刻蒸于狂澜。五脏如遭巨锤捶打,喉间腥甜翻涌。然其不退,反借反震之势,倾全身灵力并一股决绝之意,更猛压入剑锋,贯入阵眼核心!
“给我——破!”
无声嘶吼,裂于胸臆。
或因此搏命一击得效,或因蓝曦臣封镇之术精准撼其根基,又或此上古之阵,专克“异质”,今被彻底激活,终显数百载尘封之威能——
那漫天湛蓝光潮之中,深红挣扎忽而一滞!
魏无羡眉心印记如琉璃受重击,骤现蛛网裂痕!
同时,其喉间冰冷机械之声,竟被一股更宏大、更幽远、似自大地深处涌出之低沉嗡鸣悍然截断!
【……回收预备……程序……遭……未知高等法则……反制……扫描强制中断……链接不稳……】
【警告!警告!宿主载体及周边环境能量等级异常飙升!威胁判定:极高!启动紧急规避……】
【强制脱离当前深度交互……沉眠协议转入……深层锁定……等待……适格条件……】
意念碎片断续纷乱,较前更急更促,末数语几不可闻。
须臾,深红印记如遭无形抹去,倏然黯淡、消散!
魏无羡抽搐之身骤失气力,向前软倒。
蓝曦臣锁链与阵光轻卷,将其柔柔托住。
石室角落,金属残片嗡鸣乍止,“咔”然轻响,暗红流光尽熄,灵性全失,比诸碎砾更显死寂。淡金隔绝阵光缓缓平复。
石室顶上,蓝忘机剑锋所指,湛蓝光柱达于极盛,旋即如潮退般收敛、隐没。
“咳……!”蓝忘机闷咳,血丝溢唇,身形微晃,倚剑方立。强启古阵之反噬远所料,经脉似烈火灼后浸寒渊,灵力乱窜。
蓝曦臣亦面色如纸,气息紊乱,显然全力镇封对抗“回收程序”,耗损甚巨。然不及调息,即扶住软倒之魏无羡,指尖搭脉,灵力谨慎探入。
“忘机,尔何如?”蓝曦臣未抬,声带喘息。
“无妨。”蓝忘机拭去血痕,踉跄近前,目光紧锁魏无羡面容,“魏婴他……”
魏无羡双目紧闭,眉心仅余些许潮红,再无异象。呼吸微弱而匀,面色灰白,额尽是冷汗。
“神魂受创,灵力枯竭,然彼物之动已被压下,较前‘沉眠’更深。”蓝曦臣判,眉峰紧蹙,“然方才‘回收程序’启动之际,似已有‘扫描’完成部分,虽被阻断,恐信息已泄。且其终言‘深层锁定’、‘待适格之机’……”
是故危未除,惟暂延耳。那“异识”已入更深潜伏,设重启之引。
蓝忘机眸寒如冰,俯身将魏无羡自兄长手中接过,横抱于怀。怀中之人轻若无物,寒意透衣,令其心颤。
“先离此地。”蓝忘机声哑,“此间阵法已达极限,恐有崩毁之虞。且方才动静过大,虽处禁地深处,亦防人察觉。”
蓝曦臣颔,强起提匣,内盛手稿,复凝望角落死寂残片一眼,遂与蓝忘机同出石室。
石门闭合,狼藉与余波重归封存。
归途似较来时更漫长沉重。蓝忘机抱魏无羡,步步沉稳,却难掩虚浮。蓝曦臣伴侧,不时以灵查探四方,暗中分担其负。
重返石亭,日已西斜。紫竹摇影,投地成斜长斑驳。
蓝曦臣加固亭前隐禁,确无人可察异常。复望一眼被蓝忘机紧抱、仍昏不醒之魏无羡,低声道:“先返寒室。彼需静养,吾等亦当细研所得,徐图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