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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符箓燃烧后（第1页）

石室内，尘埃尚未落定。

深紫色的矿脉能量余波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只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混合着金属锈蚀与古老尘土的奇异气味。岩壁上的裂痕狰狞，地面上散落着碎石与符箓燃烧后的灰烬。唯一稳定的光源，是重新点燃的、贴于四角的几枚新符，光芒柔和，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与未知。

魏无羡躺在软垫上，呼吸平稳悠长，面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那股濒死的灰败与痛苦已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安宁的沉睡。皮肤上那些暗黑色的纹路不再闪烁光芒，如同墨色的刺青，深深烙印，勾勒出诡异而沉默的图案。眉心那点红痕淡得几乎看不见。

蓝忘机盘坐在他身侧，脸色比魏无羡好不到哪里去，惨白中透着金纸般的虚弱，唇角血迹未干。他闭目调息，气息微弱却异常坚定，一只手依旧搭在魏无羡腕间，保持着最基础的灵力流转与感知连接。方才那场意识世界的生死搏杀与“神魂共燃”的尝试，对他消耗之巨，几乎动摇了根基。但他不敢深调息，必须维持一丝清醒，警惕任何可能的变故。

蓝曦臣的状态稍好，却也掩饰不住眉宇间的疲惫与凝重。他正站在石室深处，那块因震动而剥落、露出隐藏通道的岩壁前，朔月剑提在手中，剑尖微垂，湛蓝的灵光如同呼吸般明灭，照亮着前方幽暗的入口。

入口约一人高，向内倾斜延伸，不知通往何处。边缘是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岩石断面粗糙，覆盖着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岁月的灰白色矿物粉尘。就在那入口内侧约三尺处的地面上，一些极其模糊、线条古拙扭曲的刻痕，半掩在尘埃之下，隐约构成一个……残缺的圆形图案？图案中心，似乎还有一点微不可察的、早已失去光泽的凹痕。

“这刻痕……”蓝曦臣蹲下身，指尖凝聚一丝极细的灵力，轻轻拂去表面的浮尘。刻痕的线条深嵌入石质，风格与他所知的任何修真界符文或阵法纹路都迥然不同，更加抽象，甚至……带着一丝与那深紫色矿脉能量同源的、古老沉郁的气息。“不像是矿工留下的标记，也不像防御或警示阵法。倒像是……某种‘标识’？或者……‘封印’的一部分？”

他抬起头，目光顺着幽深的通道向内望去。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符箓的光芒只能照亮入口附近一小段距离，再往里，便是一片吞噬一切光线的虚无。但以他的修为和灵识，能隐约感觉到，通道深处，并非死寂。有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法忽略的“脉动”，如同沉睡巨兽缓慢的心跳，又像是某种庞大“装置”残留的、周期性的能量余波，正从极深的地底传来，与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矿脉能量隐隐呼应。

这脉动，让他想起了洗墨池底那“眼睛”碎片散出的“韵律”，也想起了方才魏无羡意识深处，那纯白光芒爆时一闪而过的、宏大而古老的影像碎片。

“兄长，”蓝忘机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声音依旧沙哑，却清晰，“方才……魏婴意识深处爆的那道白光……”

“我看到了。”蓝曦臣站起身，走回近前，神色复杂地看向沉睡的魏无羡，“那不是灵力，亦非寻常魂力。其‘质’之高，其‘意’之纯，远我等认知。竟能同时震慑、压制阴煞、异界规则乃至这古老矿脉之力……魏公子魂魄深处，恐怕还藏着连他自己都未曾知晓的秘密。”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而且，那白光中浮现的影像……虽然模糊，但我似乎瞥见了一点……与那‘彼界’标识（骷髅残具）似是而非、却又仿佛同源的轮廓？还有那些星辰轨迹与‘观察’视角……忘机，魏公子的来历，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惊人，还要……麻烦。”

蓝忘机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魏无羡冰冷的手背。他自然也看到了。那些影像碎片，冰冷，宏大，带着一种越尘世的漠然。那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魏婴的灵魂，或者说构成他灵魂的某些“本质”，或许真的与那遥远而危险的“彼界”，有着某种更深层次、更本源的联系。这联系，可能远早于“系统”的绑定，甚至远早于他的“今生”与“前世”。

这个认知，让他心底寒，却又奇异地……并不意外。从魏婴异于常人的魂魄强度，从他与鬼道那近乎天生的契合，从他总能吸引各种诡异事件（包括这系统）的体质……或许，一切早有端倪。

“无论如何，”蓝忘机抬起眼，眸色沉静如古井，深处却燃着不容动摇的火焰，“他是魏婴。仅此而已。”

无论他来自何方，体内藏着什么，经历了何种改变，他就是魏婴。是他认定的道侣，是他拼尽一切也要守护的人。

蓝曦臣看着弟弟眼中那不容错辩的执拗，心中暗叹，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事已至此，探究根源固然重要，但如何应对现状、保住魏无羡的性命与神智，才是当务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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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通道，”蓝曦臣将话题拉回眼前，“出现得蹊跷。方才矿脉能量异动，恐怕不止是为了‘呼应’魏公子，也可能……是这通道本身，或者通道尽头的东西，被‘惊动’了。我们……”

他话未说完，通道深处，那原本极其微弱、若有若无的“脉动”，忽然……清晰了一瞬！

如同沉睡的巨兽，在无梦的沉眠中，极其轻微地翻动了一下身躯。

与此同时，石室内，一直沉睡的魏无羡，眉心那几乎淡不可见的红痕，也同步地、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光芒极黯，转瞬即逝。

但蓝忘机和蓝曦臣都敏锐地捕捉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头同时一紧。

魏无羡的状态，与这通道深处的“脉动”，仍然存在着某种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切断的联系！

“不能留在这里。”蓝忘机当机立断，“此地与魏婴关联太深，变数太多。必须离开。”

“可外界……”蓝曦臣眉头紧锁，“规则紊乱未平，灵气稀薄，带着魏公子这般状态，贸然出去，风险同样巨大。而且，这通道……”他再次看向那幽深的入口，“方才那白光爆，似乎暂时‘安抚’或‘压制’了矿脉能量的活性。但若通道深处真有什么东西，我们一走了之，它是否会追寻魏公子而来？或者，此地异状是否会引来其他注意？”

进退维谷。

留下来，通道深处的未知是隐患，魏无羡的状态也可能再次被引动。

离开，外界环境恶劣，魏无羡的“异常”气息在如今敏感的天地规则下，也可能成为醒目的靶子。

更何况，他们还需要寻找能真正帮助魏无羡梳理体内混乱、稳固新生魂魄状态的方法。

就在两人权衡利弊、难以决断之际——

“唔……”

一声极轻的、带着些许痛苦意味的呻吟，从魏无羡唇边溢出。

蓝忘机立刻低头。

只见魏无羡长而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极其缓慢地颤动起来。一下，又一下。然后，那双紧闭了许久的眼眸，终于，缓缓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不再是之前那种蒙着厚重灰翳、空洞茫然的眼神。

也不是在乱葬岗时，那种墨黑幽绿、冰冷非人的凝视。

这一次，映入蓝忘机眼帘的，是一双……清澈了许多，却依旧透着深深疲惫、迷茫，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感的眼眸。

瞳孔的颜色，似乎比以往更深了一些，是一种近乎纯黑的墨色，却在符箓光芒映照下，流转着极淡的、仿佛来自深渊的暗金色泽。目光不再涣散，而是有了焦距，虽然那焦距还有些游移不定。

他的视线，先是茫然地落在石室顶部粗糙的岩壁上，停顿了片刻，仿佛在确认自己身处何方。然后，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珠，看向近在咫尺的、蓝忘机写满了紧张与期待的脸。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