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装备。”他拿起那副特制手套,“戴上它。它能最大限度避免留下指纹和皮屑等生物信息。”(心话:现代刑侦技术下,一颗残留的皮屑都可能成为线索!)
“第二步:路线。”他调出平板地图,“陈锋会开一辆套牌、无监控记录的旧面包车,在安全屋外五百米处的废弃果园小路接应你。走这条规划好的偏僻小路,”指尖划过屏幕上一条蜿蜒的蓝线,“绕过所有可能有监控的主干道和村镇,直达望海角外围。车程约一小时四十分钟。”
“第三步:放置点。”地图放大到望海角悬崖边缘。一个红点在靠近陡峭边缘、一块半风化凸起的岩石根部闪烁着。“就是这里。这块岩石根部有一条不易察觉的石缝。你要做的:用这个磁吸装置,”他拿起纽扣大小的装置,展示背胶的一面,“粘在丝巾内侧边缘,然后将丝巾的带磁吸装置的边缘,紧紧吸附在这块岩石内侧朝下的某个隐蔽金属点(我们的人已提前放置好)。确保丝巾的大部分垂落在外,看起来像是被突出的岩石或灌木挂住,在风中飘摇挣扎后最终挣脱滑落。”(心话:营造挣扎后被风卷走或失足坠落的合理假象。)
沈翊的手势精准而有力:“同时,将设计稿和密封好的‘遗书’,压在岩石根部几块松散的小碎石下。要让人看起来像是她曾在这里驻足停留、情绪崩溃时遗落,或是被风吹散部分后残留的。绝不能整整齐齐摆放!要凌乱,要自然!”(心话:人工痕迹是最大的破绽!)
“第四步:撤离。放置完毕,立刻按原路返回。动作要快,但脚步要轻,绝不能奔跑!避免留下清晰的鞋印或泥土刮蹭痕迹。上车前,脱掉手套和处理掉所有可能遗留的物品,装入密封袋带回。陈锋会全程在车上等你,并负责清除车辆驶入驶出的痕迹。”
沈翊的目光紧紧锁住唐笑笑的眼睛:“整个过程,核心是:快、准、净!从下车到放置完毕返回车上,我给你十分钟,最多不过十五分钟!望海角虽然偏僻,但不能保证绝对无人。凌晨是相对最安全的时段,但风声太紧,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唐笑笑用力吞咽了一下,感觉喉咙干,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撞击:“十分钟…我…我记住了!”(心话:十分钟!生死时!念念和宝宝的自由,就在这十分钟里!)
“这个通讯器,”沈翊将加密手机递给她,“只有我和陈锋的频道。全程保持静默,除非遇到突紧急情况,危及生命,否则绝对不要主动联系!放置完成后,只说两个字:‘完成’。明白了吗?”
“明白!”唐笑笑接过通讯器,冰凉的外壳让她热的手心感到一丝凉意。她郑重地将它塞进贴身口袋。
苏念安一直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当唐笑笑开始穿戴手套,整理装备时,她伸出手,轻轻地、珍重地最后一次抚摸着那条浅蓝色的丝巾,手指眷恋地划过那些未完成的设计稿上流畅的线条和她亲手画下的雏菊标记。
“笑笑…”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带着无尽的后怕和感激,“一定要…小心!如果…如果感觉不对,立刻放弃!东西可以再想办法,但你…你必须安全回来!”(心话:笑笑,你千万不能有事!否则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唐笑笑戴上手套的手一顿,转身用力抱了抱苏念安,在她耳边低声却坚定地说:“放心!为了你和宝宝,我一定行!等着我!”(心话:念念,别怕!这次换我保护你和宝宝!)
凌晨两点。
万籁俱寂。
安全屋厚重的隔音门无声地滑开一条缝隙。
冰冷潮湿的空气夹杂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瞬间涌入。外面是无边的浓稠黑暗,只有远处不知名的虫鸣点缀着死寂。唐笑笑穿着深灰色的连帽冲锋衣和黑色运动裤,身形几乎融入了夜色中。她最后紧了紧背包带,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阴影里的苏念安和沈翊。
苏念安紧抿着唇,脸色在安全屋透出的微弱光线下显得更加苍白,双手紧紧交叠护在小腹前,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担忧和祈祷。
沈翊对她点了点头,眼神沉稳有力:“按计划行事。记住,时间。”
“嗯!”唐笑笑不再犹豫,压低帽檐,如同最敏捷的山猫,悄无声息地闪出门外。厚重的门在她身后合拢,彻底隔绝了内外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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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内,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苏念安跌坐回床边,双手捂住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刚才强装的镇定在唐笑笑离开的瞬间土崩瓦解。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她…她会不会被现?万一…万一顾霆琛的人…”她语无伦次,声音破碎。
“相信笑笑,更要相信我的安排。”沈翊的声音平稳地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他走到小桌旁,打开一台经过多重加密的轻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分割出几个不断跳动的画面:一个是复杂的地图轨迹,一个似乎是某种实时定位信号的点在黑暗中缓缓移动,还有一个是完全漆黑、只有几条代表信号强度的微弱绿线。
“陈锋的车已经接到笑笑了。”沈翊指着地图上那个移动的光点,“路线畅通,没有异常信号源追踪。笑笑身上的微型定位器信号稳定。”(心话:每一步都在监控下,但绝不能掉以轻心。)
他的冷静和专业,像一根定海神针,稍稍稳住了苏念安狂乱的心跳。她强迫自己深呼吸,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上那个移动的光点,仿佛那是连接着唐笑笑生命的唯一纽带。
时间,从未如此缓慢而煎熬地流逝着。
通往“望海角”的荒僻小路上。
一辆破旧、布满泥土的面包车如同幽灵般在黑暗中穿行。引擎被刻意调校过,出低沉而稳定的嗡鸣,几乎被呼啸的风声掩盖。车厢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唐笑笑坐在副驾,紧紧抓着胸前的安全带,指节泛白。她透过沾满泥点的车窗望向外面,只有车灯划破的前方一小片路面和两侧飞倒退的、模糊扭曲的树影轮廓。世界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黑色怪兽。
开车的陈锋,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他的侧脸在仪表盘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冷硬,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的黑暗和后视镜,像一只时刻警惕的猎鹰。
“还有十五分钟到达下车点。”陈锋的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车厢内的死寂。
唐笑笑的心猛地一跳,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包里那个硬硬的牛皮纸文件袋和装着丝巾的密封袋,又按了按贴身口袋里的加密通讯器。(心话:十五分钟!念念的丝巾、设计稿、遗书…都在我身上!不能出错!绝不能!)
车子猛地拐过一个急弯,颠簸了一下,驶入一条几乎被荒草淹没的土路。最终,在一片茂密的、散着潮湿腐败气息的松树林边缘停了下来。
“到了。”陈锋熄火,关闭车灯。瞬间,浓重的黑暗和死寂包裹过来,只有风吹过松林的呜咽和远处海浪沉闷的拍岸声。“下车点在前方五百米,有条隐蔽的小路通向悬崖。我只能送你到这里。十分钟倒计时开始,”他看了一眼腕上夜光功能精准的战术手表,“放置完毕立刻返回!时十五秒,我会启动撤离备用方案b(即放弃本次行动,立刻撤离,另寻时机),明白?”
“明白!”唐笑笑深吸一口凛冽潮湿的空气,一把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冰冷的夜风瞬间灌满了她的冲锋衣,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奇异地让高度紧绷的神经更加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