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睁开眼!
胸口剧烈起伏,心脏狂跳得像是要冲破胸腔!浑身如同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被冷汗浸透!昂贵的丝质睡衣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冷黏腻。
眼前,是熟悉的、黑暗的主卧。
没有悬崖。
没有呼啸的风。
没有坠落的苏念安。
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压抑不住的喘息声,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孤绝和…狼狈。
又是梦。
该死的噩梦!
他大口喘着气,抬手用力按住突突狂跳的太阳穴,指腹下是皮肤紧绷的触感和血管狂乱的搏动。那个画面——那双空洞绝望的泪眼,那句冰冷的诘问“你满意了吗?”,还有那决绝的后仰坠落——清晰得如同刚刚生,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心话:假的!都是假的!她该死!她活该!)
他试图用暴戾的怒火驱散那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恐惧,但那份空洞带来的冲击,远比愤怒更沉重,更…难以摆脱。
一股强烈的反胃感猛地涌上喉咙!
他踉跄着冲进与主卧相连的奢华浴室,甚至来不及开灯,扑到冰冷的白色大理石盥洗台前,双手死死撑住台面,剧烈地干呕起来!
胃里空空如也,只有苦涩的胆汁灼烧着食道。
黑暗中,巨大的镜面映出他此刻狼狈不堪的影子:脸色灰败,眼底布满骇人的红血丝,额角青筋暴跳,昂贵的睡衣凌乱地敞开着,露出紧绷的胸膛——哪里还有半分叱咤商场的顾氏总裁模样?
他看着镜中那个陌生的、被梦魇折磨得形容枯槁的男人,一股难以言喻的狂躁和毁灭欲猛地升腾而起!
“哗啦——!”
他猛地挥臂,将台面上林薇薇那些昂贵的、瓶瓶罐罐的护肤品、香水扫落一地!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滚!都给我滚!”他对着镜中的自己,也对着那片无形的、无处不在的阴影,出嘶哑的低吼!(心话:滚出我的脑子!)
门外传来保镖紧张的询问:“顾总?您没事吧?”
“滚远点!”顾霆琛头也不回地咆哮,声音带着未褪尽的惊悸和暴戾。
保镖瞬间噤声。
他撑着冰冷的台面,粗重地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那份生理性的翻涌和心头的惊涛骇浪。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宽敞冰冷的浴缸。
恍惚间,那光洁的白色浴缸内壁,似乎又映出了另一幅景象——
逼仄阴暗的佣人房角落。瘦弱的女人死死蜷缩着,双手紧紧护在小腹上,像一只被拔光了所有尖刺、只剩下最柔软内里供人宰割的刺猬。她脸上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那不是伪装,那是…被彻底抽干了灵魂的绝望。
那份空洞,在此刻,竟然与悬崖边那双流泪质问的眼睛…重合了!
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他猛地闭上眼,不敢再看!
(心话: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些?!)
一股深沉的、混合着暴怒、烦躁、以及一种更深沉、更尖锐刺痛感的洪流,狠狠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
他需要麻痹!
立刻!
他跌跌撞撞冲出浴室,甚至懒得开灯,凭着记忆冲向主卧角落那个镶嵌在墙壁里的恒温酒柜。
“啪嗒。”
酒柜柔和的感应灯亮起,照亮里面一排排昂贵的液体琥珀。
他看也不看,粗暴地拽出一瓶未开封的顶级麦卡伦威士忌,手指因为用力而颤抖,几下才拧开沉重的金属瓶盖。
浓烈刺鼻的酒精气味瞬间弥漫开来,霸道地试图驱散空气中那缕顽固的橙花香。
他仰起头,对着瓶口,狠狠地灌了下去!
辛辣灼热的液体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路烧灼着喉咙、食道,最后重重砸进胃里!带来一阵剧烈的灼痛,但也带来一种短暂而强烈的、近乎麻痹的刺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