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团团的声音在顾清澜识海里炸开:【主人,出事了!】
【你家霍少帅被他爹用镇纸砸了,肩膀见血了!而且他好像疯了,正计划带兵硬闯使馆区找你呢!】
顾清澜正窝在出租屋的沙里吃橘子,动作一顿。
“伤得重吗?”她吐出籽,语气没什么起伏。
【骨头没断,但皮肉伤不轻!重点是使馆区啊主人,他那可是私兵,这么闯进去要出大事的!】
顾清澜眯了眯眼,将最后一瓣橘子塞进嘴里。
“啧,疯得还挺带劲。”
她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轻笑:“看来得给这只疯狗拴条绳子了。”
当晚,齐三爷连滚带爬地冲进少帅府。
“少、少帅!有消息了!”
他抹着汗,气喘吁吁,“顾小姐下午刚从我这儿要了张请帖,说是要去参加劳尔公使今晚的化妆舞会!”
霍翊猛地起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确定?”
“千真万确!”
齐三爷缩着脖子,又小心翼翼地问:“那少帅,您看我这百乐门,是不是能……”
话没说完就被霍翊甩开。
“化妆舞会?”
霍翊忽然低笑出声,眼底却结着冰,“真好。”
他找了她一个月,如今她突然出现,还明目张胆去法国领事馆参加什么化装舞会?!
韩世尧心想不好,赶紧又劝,“今晚那舞会明摆着是为国际铁路谈判铺路的,各国财团和外交官的人都在,牵涉太广了!”
霍翊转身,军靴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沉重。
他抬手按了绷带包扎的左肩,眼底最后一点犹豫被烧尽了。
“使馆区不是要讲规矩么?”他哑声冷笑,“韩世尧,去找套锅炉工的工装来,要沾满煤灰的。”
既然不能带兵光明正大地进去,那他就换个方式,潜入她的舞台。
……
虽已是凌晨,北平早已沉睡。
而使馆区却亮如白昼,戒备森严,像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法国领事馆的舞厅里流光溢彩,水晶吊灯下,酒气与香水的气息缠绵交织。
白色三角钢琴前,坐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
纯白孔雀羽面具遮住了她的容颜,只留下优雅的下颌线与那抹引人遐想的红唇。
手指落下,流淌出的不是时髦的爵士乐,而是一《牧羊女》。
十八世纪的法国民谣,在她唇间化作清澈的法语:“下雨了,下雨了,牧羊女,快赶回你洁白的羊群……”
歌声与琴声仿佛带着某种净化的力量,让浮华的舞厅安静了一瞬。
几位法国外交官露出惊讶的神情,低声交谈着这纯正的乡音。
就在这时,霍翊拨开人群走来。
沾满煤灰的工装掩不住挺拔的身形,靴底在地板上留下醒目的污痕。
他停在她身后,虽带着面具,但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着那道身影。
这一个月里,他翻遍了北平的每个角落,设下天罗地网,却始终找不到她的踪迹。
此刻,她就在眼前,从容地弹唱着异国歌谣。
这绝非一个普通歌女所能及。
一曲终了,他走上去,伸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触感冰凉。
“谁教你的这些?”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审问,“百乐门可不会教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