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姨太太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
三姨太用手绢掩着嘴,低声对身旁的四姨太调笑:“瞧瞧,咱们少帅如今也学会疼人了。”
“这腊梅虽不比洋人送玫瑰稀罕,倒是应景儿。”
四姨太撇撇嘴,声音压得更低:
“疼人?我看是新鲜劲儿还没过。那位顾小姐,百乐门如今的掌权人,手段能差了?”
语气里带着几分过来人的不以为然。
“男人嘛,尤其是这个位置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风流倜傥?”
最受宠的五姨太慢悠悠地呷了口热茶,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大帅当年不也这样?少帅的亲娘还在病床上躺着,他不就急着把我们姐妹一个个都娶进门了。”
她垂下眼,轻轻摇了摇头。
这世道,她们除了认命,也只能各凭本事,在这大帅府里挣一份自己的活法罢了。
这时,霍翊已带着顾清澜走近。
三姨太仗着资历老,笑着打趣:“少帅这般体贴,可是好事将近了?”
“不必试探。”
霍翊环着顾清澜,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平静却极具压迫感。
“她,就是我要娶的人,也是唯一的少帅夫人。”
话音落下,满室寂静。
而此刻,二楼书房窗口。
霍大帅确实将楼下小儿女的情状尽收眼底。
他只是皱了皱眉,便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手中的军务地图。
对于长子和一个歌女搅和在一起,他当然动过怒。
可那逆子上月为寻人已闹得满城风雨,如今既已找回,便由他们去吧。
眼下真正令他心烦的,是这满城大烟馆倒闭的倒闭,关门的关门,税收竟硬生生少了一半!
更蹊跷的是,那桩连环纵火案至今寻不到真凶。
无论从何处运来的烟土,总在入境后离奇焚毁,干净得如同天谴。
他根本不知道,那搅得北平天翻地覆的“销烟大盗”,此刻正明晃晃地立在他眼前。
……
当晚,百乐门歌厅内,忽起骚乱。
几名混混借酒闹事,直冲台前的顾清澜而去,推搡间动作刻意下流。
一片混乱中。
只见一直冷眼旁观的顾清澜眸色一厉,精准扣住那只欲摸向她腰际的脏手,力一折。
清脆的骨裂声和惨叫同时响起。
满场哗然。
霍翊推开众人,快步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他目光冷冷扫过地上哀嚎的混混,随即转身轻轻抚过她因用力而泛红的手指。
“疼不疼?”他低声问。
顾清澜抬眼看他,眼底的厉色尚未完全褪去,却在触及他关切的目光时微微一愣。
“我没事。”她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下次这种事,让我来。”
他低头看着她,“你的手不该沾这些。”
第二日,谢沉璧仍在为昨日梅园里那一幕气闷。
霍翊亲手为顾清澜折梅,又因几位姨娘打趣,当众说出:她是我唯一的少帅夫人。
那句话像根刺,扎在她心口,咽不下吐不出,几乎要呕出血来。
她没等回派去的人,午后反被“请”到了百乐门对面一家僻静咖啡馆。
临窗卡座里,霍翊早已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