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祝福
李然这次来带着一个大行李箱,里面装着生活用品。过两天他要去学校报道,打算直接从这边的机场走,省得来回奔波了。
程艾美看到迟蓦推着一个箱子进门,李然在他旁边跟着,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眉开眼笑明知故问地说:“要在这儿住到出国,怎麽没把小黑小白带来?我和爷爷替你们照顾啊。”
“呵,奶奶,说得跟真的一样。你和它们能和平相处已经是爱心泛滥了,还照顾呢。”李然边换鞋边笑着说道,“它们在小叔家呢,晚叔会帮忙照顾的。”
不觉间,连黑白无常都一个四岁多一个五岁多了,依然是活力四射的壮年,因为没绝育,仍喜欢半夜跑酷飞来飞去,等再长大个一两岁也许能老实很多。它们刚来时,由于太闹腾,跟程艾美叶泽老两口只想静一静的老胳膊老腿儿严重不对付,人和猫互相“敌视”大眼瞪小眼儿。
黑哥天天把家里的抱枕蹬到地上滚得到处都是,程艾美他们敬谢不敏,跑得远远的,全是李然放学回来後任劳任怨地收拾。
“去你的。”程艾美哈哈大笑地说。合理怀疑,她的李然爱孙儿真的被冷脸狗王带坏了,特别是那个“呵”,颇得迟蓦独家真传,连语气都很像,矛头立刻对准坏人,程艾美谴责说,“迟蓦你看看你吧,都把小然带成什麽样儿了。一身的狗味儿。”
“嗯,”迟蓦虚心受教,非常受用,“真好。”
程艾美:“……”
老两口身体不错,自从李然跟迟蓦去了市区,一个上学,一个上班,他们俩也不爱出门旅游了。果不其然,没人再把眼睛当探照灯似的管着他们,二老没有那麽作了,只有在李然迟蓦每个月回来的时候,又故意没节制地玩儿手机,就是喜欢被管——迟家人上到老下到小,好像都有点儿贱,大概已经是家族文化了。
他们一日三餐变着花样儿地吃,营养跟得上,早睡早起不熬夜折腾身体。每天吃完晚饭去外面先走两千步消消食,然後和一群老头儿老太太跳广场舞,扭得特别起劲。
操心的李然对爷爷奶奶很放心,欣慰地对二老竖起了大大的大拇指。
翌日他们陪了二老一天,又吃又喝又玩儿。李然这个二十岁的小年轻,明明支配着一身年轻力壮的四肢,却差点儿追不上程艾美叶泽七十多岁的老零件。
丢人丢大发了。
裴和玉被拘留了24小时。
由于事件还在调查,所有东西尚不明确,不能正式下达逮捕令,也不能一直扣着人不放,他还是先被放了出来。
这次有人时刻盯着他,别管他想找人还是找妖怪,找爹还是找妈,妄想。他哪儿都去不了。
李昂逃跑给李然发消息报平安时,李然只匆匆给他回了个你照顾好自己,没问他爸去哪儿。
既然是要藏一段时间,那他他的行踪当然要保密。连李然都不能告诉,李然也不会主动问。
坐飞机去国外学校报道的前一天,李然去看了白清清。
和迟蓦一起。
这两年白清清没工作,第一年养身体,第二年照顾双胞胎大魔王,工作家庭顾不好两头。她选择了家庭。
长时间的休养生息,又和心理医生打了将近一年的交道,许多事情仿佛都想通了,白清清拥有了一头秀发。别看她今年已经四十岁,却没有一根白头发,而且非常有光泽感。脸上只有眼角有些许细纹,发自内心的笑容多多了,容光焕发。
这种相当罕见的场景,放在两年前都不太可信。可它如今真切地在白清清身上完美地体现了出来。
“你们来啦!快进快进,小然,你好好看看妈妈,我是不是又胖了?”一见到李然过来,白清清就拉着他看自己。
最近的小半年,她约是愈来愈心宽体胖,因病苗条了许久的身体遭到了可恶的“反弹”,仿佛又像回到以前能吃能喝吃饭快的时候,从腰开始粗了起来。白清清一边发愁,一边认识到自己的身体是真的恢复了健康,心里甚是宽慰。
痛并快乐着。
李然现在早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特异功能,见妈妈当然要说妈妈话,他才不会那麽傻实话实说,睁着眼睛脸不红气不喘道:“哪儿有?你多瘦呀,就这样刚刚好。大美女。”
“啧,啧啧啧,”白清清摇头,一边装模作样地嗔李然真是油嘴滑舌,一边非常受用地喜笑颜开,别提多高兴了,说,“儿子你嘴真甜呐。”
这时一个妹妹跑过来张开手要妈妈抱抱,一个要哥哥抱抱。
“赵听雪你都多大了还要妈妈抱,不准让抱了。”每次他们来,都要亲自下厨的赵泽洋赶紧从厨房里探出头,制止快六岁的女儿胡闹,而後又无奈一哂,对着白清清说道,“你先坐下来说话吧,光站着不嫌累啊。”
白清清一脸莫名其妙:“站着累什麽?你最近怎麽这麽婆婆妈妈?太闲啦?”
李然的神思微微一动,敏感地觉得哪里不太对。不过他来时记挂李昂的事,怕妈妈问他,他不知道该怎麽回答,没能及时抓住这抹异样。
任它溜走了。
其实他的担心实属多馀。
俩妹妹越大越讨人嫌,烦的不得了,几乎已经到了猫嫌狗不待见的地步,每天跟她们斗智斗勇都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儿。现在是暑假,没学校可送,魔王只能待在家作威作福,白清清根本没时间刷手机,关注网上那点儿破事。有那时间她选择紧闭双眼面壁打坐,告诫自己不要生气。
再睁眼时又是面目“核”善的好妈妈。
李然抱起一个妹妹,妹妹嘻嘻地问他:“哥哥,你猜猜我是听雪大笨蛋还是沐霖小美女?”
李然:“……”
本来他真的猜不出来这个妹妹到底是谁,但这话一出口,就算他再怎麽蠢笨如猪,也能猜得出来吧。
迟蓦在一旁都听笑了。
这场亲人间的饭局跟往常没有什麽区别,但不知是不是李然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赵泽洋悄悄地打量了他好几次,同时还打量了他哥好几次。
李然心里蓦地升起一抹隐隐的不安。可大抵是他刻意地说服自己不可能丶而逃避的结果,又大抵是明天要出国而无法抑制的激动与不舍的结果,他再一次忽略了这道丶仿佛在确认“李然跟迟蓦到底是什麽关系”的眼神。
而且午饭没吃完呢,迟蓦就接到的一通电话,也不容许他再细想了。哪儿有时间啊。
“回来一趟,”迟危在电话里简短地说,“你爷爷死了。三天以後举办葬礼。”
迟瑾轩那个老不死的,当时嘎嘣一下没死成,在病床上嘎嘣了两年多,终于去见阎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