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白清清用了李昂补偿给她的20万,发现绑定的手机号不对,就换成了自己的。再有转账银行会直接给她发短信。
李昂的转账停了两年,白清清已默认他们两清。
不知道这个男人怎麽又开始了……
此时白清清站在马路边,盯着那条短信久久没动作。八年物是人非,李昂不知道白清清的新号,没办法给她发信息告知。但白清清几乎能猜到李昂那个懦弱木讷的男人,会对她说些什麽。
他会说:“清清,这是我欠你的,你一定要收下这些钱,是我在赎罪。你不要有心理上的负担,这是最後一笔钱,从此以後我们就两清了吧。”
白清清一个转身,没有走入地铁口,而是叫了辆车上去了。
大约半小时後,她趾高气扬地踏进裴氏,好像自己是一个坦克,能直接踏平脚下这片地方。
“裴和玉!你还记不记得我李清清啊?你抢了我的老公!今天我们好好算一算账!你这个出门该被车撞死的畜生禽兽!老天爷怎麽能让你这样的下三滥出生呢!他果然不公平!”白清清是奔着报仇来的,是奔着爽来的。
她要让裴和玉更加的身败名裂臭名昭着,而且要让他人人喊打。她没想过暴露真实信息,连脸都没露,只将一双深藏着太多太多怨恨与仇视丶亮得吓人的眼睛暴露出来,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让他们看清自己眼睛里积压的暴风雪。
风雪不扫,她如何原谅?
那些话里的每个字都被她喊得铿锵又有力,这瞬间竟没有人敢拦她。
裴氏这几天也确实乱成一锅粥了,安保不到位,预约见老总的流程是摆设,况且大家目前对裴和玉的最大感受是看戏,嚼不完的八卦,别说拦,放人还来不及呢。
白清清就这样风雨无阻地杀上了总裁办公室,身後还不远不近地缀着许多看热闹的脑袋。
因为李昂,裴和玉几天没睡觉了,肝火旺盛得嘴角燎泡,一双眼睛血丝遍布,整张脸憔悴不堪。他刚支撑不住在办公椅里眯上了干涩的眼睛,总裁办的门就突然被踹开,裴和玉蓦地惊醒擡头,几天没得到真正休息的头脑一时混沌,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就兜头接住了一记朝他猛砸过来的丶犹如砖块似的包包。
“咣!”地一声。
裴和玉当场就从椅子上翻下去了。
然後第二记“砖头”重重地拍下来。白清清淌着被人毁掉了那麽多年的愤恨眼泪,狂轰滥炸地嘶声骂道:“你毁了我!你毁了他!你这个畜生!为什麽你过得这麽潇洒!你怎麽不去死!你特妈怎麽不去死啊?你爹妈是怎麽教你的?老娘没爸没妈你也没有吗?你有爸妈能干出这种该被天打雷劈的事吗?你想打我?打吧!动手吧!老娘肚子里正好有一个呢,你最好给我打掉他,我特妈谢谢你全家!”
“当年你怎麽不敢直接跟我说是你犯贱,怕我杀了你吗?你别说,我还真敢呢!”
“裴和玉!你怎麽不敢动手啊?我恨不得杀了你!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你这个抢别人老公的变态!你这个该死的丶非要上赶着凑上来丶连脸都不要了的男小三儿!你恶不恶心啊?恶不恶心?你恶心死了!”
“世界上有你这样的人,我真是感到恶心!”
“要不是因为你,你这个该死的变态设计我,设计他,就算我们离婚我们也走不到互生恨意的这一步。你这个畜生!要不是因为阴阳差错……”
世间万般因果,皆毁在一句阴差阳错。
爱能冷却丶转移,恨也能平息丶消弭,只有眼泪是滚烫的。
“……”李然刚下飞机,就摸到了满手的眼泪。
滚烫的。
他像个机器人一样丶迷茫地拖着行李箱随着大衆往前走,走出机场,来到马路边,身边人来人往地走过去那麽多的面孔,他却一张脸也记不住,觉得眼前很模糊,还觉得有点儿眩晕。一开始他不知道自己哭了,是有个女生走过来,面色担忧地问他没事吧,并给他递了纸巾,李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流了满脸的眼泪。
他接过纸巾,连“谢谢”都没想起来说。
下午的阳光太刺眼了,李然睁不开眼睛,而且他猛地一下不知道自己应该干嘛,心里只疯狂叫嚣着“什麽都没有发生,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一股他从未体会过的丶可怕的近乡情怯折磨着那双想立马奔跑起来丶又实在不敢往前迈的双腿。
他连提前给白清清打个电话都不敢,就怕听到……只要听不到丶看不到,就肯定没事儿。
最後李然蹲下来,捂着不知道为什麽一直在细细密密如针扎般泛疼的胃部,心里想:应该给哥打电话。
……可他哥要参加迟瑾轩的葬礼啊。迟瑾轩刚死的时候,迟蓦并没有立马回去,而是等到第二天将李然送上飞机才回去的。
这个“不孝”的点,肯定会让那些想做文章的人大做文章。
不能打……
“……小宝?说话。你在哪儿?”迟蓦被电流改变了些许音色的冷沉声音焦躁地传过来,唤回了李然仿佛飘在水上,晃晃荡荡漫无边际的思绪,嗡嗡作响宛如一直泡在水里的耳朵稍稍清明了些许,他轻轻一眨眼睛,一滴眼泪摔在脚边的路面。原来他已经把电话打出去了。
迟蓦说道:“没用国外的号码,你在国内是不是。”
李然:“哥……呜……”
只说了这一个字,李然就把脸埋在胳膊里控制不住泣不成声的颤抖。他说:“我想见你。”
“哥,我想你。我不知道怎麽办……哥,我想你……”
“你在机场对不对?”迟蓦都快急疯了,他才不管什麽葬不葬礼,一点面子不给,铁青着面色扭头就走,“在那儿等我,我去找你。我很快就到。”
“我丶我要……”李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去医院。”
他联系了赵泽洋问好了医院地址,这就赶过去。迟蓦说他会直接去医院,让他别害怕。
而刚才还在和迟蓦通话说自己不知道怎麽办的李然,转眼收拾好眼泪,站起来坚定地走了。
这个从小到大没有跟人吵过架丶红过脸的青年,到了医院後见到赵泽洋一句话没说,赵泽洋一句“你妈妈没事,手术几乎没有风险”也没能说出口,李然就先砸过去一个拳头当作见面礼。
而後他不尊老不敬长辈,又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