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道不善的眼神射向容谢,宗主和衆长老好像才看到他这个人一样,修士们窃窃私语,尚乾则眯起眼睛。
“岩下何人?”宗主不悦问道。
“弟子……是容谢。”容谢想了想,还是没报出灵镜宗的名号,他也不算是灵镜宗弟子了,何况这个时候,还是不要给灵镜宗惹麻烦上身了。
“容谢?是何人?”宗主疑惑。
有人附在宗主耳边,向他说了什麽。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协助查清陆家案子的人啊,看来,今日之事,还有你的功劳。”宗主笑道。
“不敢,弟子只是协助镜宫查案而已,如果没有陆师兄的仁心决断,为了那些无辜的小孩大义灭亲,我也做不了什麽。”容谢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
“哦……你有什麽话要说麽?”宗主淡了下来。
“弟子无意对贵宗的规矩提出异议,不过,用同样的惩罚对待才有筑基期的小枝,是否太过严酷了?这是要废除修为还是要他的命?”容谢提出疑问。
“小枝?”宗主反应了一下,“你是说那个侍童?”
“……”
容谢知道他们这些大人物一向不将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尤其是元婴以下的修士放在眼里,不过,他没想到,作为这桩他们眼中十恶不赦的案子的关联人之一,小枝竟然连姓名都不配被记住。
尚乾觉察到什麽,向宗主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得到许可後,上前一步替宗主接住容谢的话:“并不是宗主要这样处置侍童小枝,只是他们二人情谊甚笃,谁也不愿撇下谁,就连受罚也要在一起,宗主丶长老们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容谢皱眉,看向下方。
尚乾说得有可能是真的,但玄天宗惩罚人,什麽时候开始顾念私情了?他们两个愿意一起受罚,他们就让他们在一起受罚?这麽好说话,为什麽不干脆放了他们?
可是这样的辩驳说出去,无异于承认了尚乾的话:陆应麒和小枝情谊甚笃,不愿分开。
容谢觉察到这里面有个坑,他不能往里跳。
正在思索间,旁边引路人说话了:“啓禀宗主,白长老有话要说。”
宗主面露不悦之色,但想到白长老在这件事里的参与度,还是擡手取消了禁言术:“有什麽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别一把年纪了,还在外人面前闹笑话!”
白长老深吸了一口气,看得出来,他是愤怒到极点了,两只手掐得关节都凸出来,他恨恨地望着尚乾,声音里还带着刚从禁言里放出来的嘶哑:
“瞎说八道!血口喷人!如果我能证明,应麒和他那个侍童绝无私情呢?”
空气安静了半晌。
“哦?如何证明?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个双修过,连受刑都不愿意分开,却没有一点私情吗?”宗主感到十分荒谬。
“正是!”白长老冷笑道,“我教出来的徒弟,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陆应麒就快冲击分神期了,短短十年,他就能有这样的成就,如果真的和小枝有私情,他怎麽面对自己的心魔?每一次幻境测试,他都是第一个通过,从来没有受到过影响……论无情道心,诸位宗主丶长老恐怕都没有他坚定。”
“你以为我们没有考虑过吗?可是宗门规矩,不跟你讲他们多,论迹不论心,做过就是做过!”宗主旁边执掌戒律的长老叫唤起来。
宗主也皱起眉头,不赞同地看向白长老。
“我知道说了你们也不信,所以,我有一个办法,可以直接从事实上证明,陆应麒和小枝绝无私情,他的道心无比坚定。”白长老沉声道,目光灼灼,盯向对面悬崖上,“如何,你们敢和老夫打这个赌吗?若是老夫能证明,你们从此不得干涉无情道宫的事务,道宫事务,由老夫一力裁决!若是老夫证明不了,自当卸任道宫长老的职务,从此闭关修炼,不问宗门事务!”
白长老发下如此重的赌注,宗主和衆长老都是愣了一愣。
正在踌躇间,尚乾笑道:“既然白长老有如此信心,不妨说说如何证明?让大家看看,证明方法是否能够服衆?还是只有白长老自己觉得能证明——”
宗主和衆长老听着,纷纷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目光再一次集中在白长老身上。
容谢已经预感到白长老会说什麽了,事情一步一步被推到极致,他的心猛地跳动起来。
“呵呵,还有什麽办法?”白长老冷笑道,“杀妻证道!”
一时间,衆人脸色都是一变。
宗主丶长老都是老资历了,当然知道有这种方法,只是没想到,白长老竟然有如此信心。
尚乾则笑容愈发深重,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抱臂望着深渊之下的两人。
容谢心旌震动,站在这里,他看不到陆应麒和小枝的表情,只看到两个小小的影子从并肩站立,分开了一点,中间空出一片白地。
-----------------------
作者有话说:回来惹[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