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她补充,“原本也是行不通的,但是他赞助了整一场秀,只有这一个要求。别说出去哦,我们Ada总破了例。”
“什麽时候的事?”
“就前不久嘛,好像离你剪彩没多远。”
闻葭翻杂志的手一顿,莞尔,“是吗,他确实没跟我说过。”
丁倩汝抿一抿唇,“…我以为他跟你说了,我会不会把他的惊喜剧透了?”
“不会,你放心。”
不会再有惊喜了。
“那就好那就好,”丁倩汝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话说,前几天许董…”
闻葭没听清她後面说了什麽,因为眼眶热得很突然。
她昂起脖颈,想要把突如其来的难受咽回去,但适得其反。眼泪似乎要破眶而出了,她嘴边那点笑意褪尽,趁着董易雯转身换护肤品的瞬间,蓦地站起身,不自在地说:
“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丁倩汝的话像一份过期的礼物,是精美绝伦的,却散发着陈旧气息,後劲很足,她迫切地想找一个无人的角落,独自面对这份沉重丶迟来丶且再也无法令她欢欣的惊喜。
整个VELRA造型团队的人互相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地望着她的背影。
闻葭脚步踉跄,走得又快又急。等于凯晴追出去时,她已闪进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洗手间只有她一个人在,一片寂静。于凯晴推门进去时,只看见她纤瘦的背影摇摇欲坠。
她一手强撑在台面上,细细的胳膊几乎要支撑不住她重量,向一边倾斜去,另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自己嘴巴,将所有呜咽堵在喉咙深处。
哭腔都被压抑回了身体里,只能化作剧烈的颤抖。
于凯晴看得分明,有泪滴掉在了水池里面。
她扶住她,一下一下轻抚她的背,帮她捋气息。
她上一次见到她这样哭,还是杀青回来那天。
那天晚上,闻葭一进别墅什麽话也没说,晚饭也没用,径直躲进房间。
直到十一点,于凯晴直觉不对劲,敲门没人应,拿备用钥匙破门而入,却发现闻葭凌乱地坐在浴缸边,手臂搭在边缘枕着脑袋,昏睡了过去。
脸颊两边挂着泪痕。
她不是自己睡过去的,而是哭得力竭了才睡过去的。
于凯晴远远地看着浴缸边的那道身影,她身子瘫软着,脖颈低垂,类似一种花朵的根茎,被折断,枯萎了就是这种状态。
那一刻,她觉得闻葭好陌生,好遥远,如同一具被定格在绝望瞬间的丶美丽而易碎的标本。
于凯晴不傻,刹那间,她全都明白了。
那之後,她经常撞见闻葭偷偷抹眼泪,但从未有一次像此刻这样,哭得绝望——
她一个劲地摇头,被手掌捂住的唇齿间,模糊地吐出几个字,“为什麽会这样…为什麽会这样…”
于凯晴鼻尖一酸,把她的身子扯过,极力揽进自己怀里。
模仿记忆中许邵廷拥抱她的方式,一遍遍轻抚她的长发,想给她一点安慰。
但是她做得不好。
许邵廷比闻葭高出那麽多,而她跟闻葭身高相仿。
她给不了那样完整的庇护。
“我好想他…”
四个字,小心翼翼的语气,足以让于凯晴鼻尖发酸,她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怎麽安慰她,她总不能说自己也想许董。
只说:“许董肯定也在想你的。”
闻葭仍旧在她怀里摇头,“怎麽办…我该要怎麽办…凯晴…”
她是真的在发问,也是真心费解,她不懂,没有他的日子,自己该要怎麽办?
似乎是身体被生生剥去了层皮,死不了,但是碰哪里都剧痛。
以前在他身边的时候没感觉,抽离了才发现,自己有这麽贪恋他。
“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
闻葭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哭了多久,也许眼泪也流干了,才整理好表情,回到化妆间。
她没让任何人看出异样,只轻声:“不好意思,刚才身体不太舒服。我们继续吧。”
继而向丁倩汝微笑,为自己的突然离开感到抱歉,“你刚刚说了什麽丁总?我没听清。”
丁倩汝合上杂志,回忆了一番,“噢,我说,前几天许董还联系过我,说有事想请我帮忙,你知道是什麽事麽?”
“不清楚,”闻葭答得云淡风轻,“工作上的事,他很少跟我提。”
丁倩汝微微摇头,“应该不是工作上的事,他特意说让我按照上次庄园的地址去,说实话亲爱的,我有点怕他,总觉得跟他相处怪不自在呢,但是你在的话就还好,像上次那样。”
“我不会在。”闻葭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