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微微後仰,靠在靠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厉隐,一字一句地拒绝厉隐的提议:“抱歉,我不会放手。”
厉隐意外地睁大眼。
他没想到盛云深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他的提议。
盛云深又说:“厉总,我对凌姝的心意,只会比你更多。”
他直视厉隐的眼睛,没有丝毫退让,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我爱她,胜于这世间的一切。”
盛云深淡定微笑:“我沉睡期间,并不是一无所知,而是可以听见周围发生的一切。”
要说服厉隐,他必须拿出实打实的证据。但是系统丶心声之类的说法太过缥缈,盛云深只能隐藏一些细节。
不过,足够了。
厉隐的瞳孔微微放大,显然被盛云深的话震惊了。
“成为植物人的这三个月,世间的人情冷暖,我已经听了太多太多。”说起黑暗的过往,盛云深的心中只剩下一片释然,“厉总,和那些腌臜事比起来,凌姝有多好,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我爱她,难道不是一件理当如此的事情吗?”
他和厉隐是同一类人,自小在万衆瞩目中长大,拥有数不清的光环,身边环绕着心思各异的人。尤其是女人,眼中怀着各种各样欲望与渴求,像凌昕瑶那样无趣的女人,如过江之卿,源源不绝。
凌姝,是独一无二的那个。
厉隐沉默着,慢慢坐下去,眼中有一瞬的失神。
刚才在连绵的大雨里,他曾在心中设想过无数种答案,却独独没想到盛云深的回答会是这样。
所有的谈判条件都已失效,对手意外地难缠。
厉隐闭了闭眼,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对方的风度上:“可是你明白,这场婚姻本就来路不正。”
“厉总的意思是,我趁人之危,对凌姝不公平。”
盛云深笑了笑,“若我是个君子,就应该离婚放手,给凌姝重新选择的机会。如果她真的喜欢我,肯定会再次选择我,对不对?”
厉隐回答:“是。”
盛云深把双手抱在胸前,慢条斯理地说:“别人或许会这样选择,但我,绝对不放手。”
昔日叱咤京市商界的帝王,神情淡淡,仿佛在说着很普通不过的小事。
可他的眼眸深沉,氤氲着比外面夜色更浓郁的黑,在这一刻,盛云深终于展现出他灵魂最深处的执拗。
他一字一句地说:“死也不会放手。”
说他偏执也好,说他卑劣也罢,当归零的声音淡去,盛云深恢复自由,重新从床上坐起来的那一刻,他已经做下决定。
要他离开凌姝,除非死。
厉隐眉头紧紧皱起,声音里涌上怒意:“你这样,对得起凌姝的好吗?”
盛云深毫不退让:“厉隐,我想你应该明白,如果凌姝真的要走,我拦不住!”
从头到尾,他的信心与执念,都来自于凌姝对他的偏爱。
凌姝要走,他拦不住。
但是别人想要逼他放手,对不起,他做不到也不会做。
厉隐的话戛然而止。
客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最後,厉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他什麽都明白了。
一瞬间,男人尖锐的气质尽数散去,化作一片颓然。
他的声音沙哑:“……既然如此,那我……”
“祝福你们。”
盛云深放松了身体,嘴角的笑意加深,像是打赢一场艰难战役的帝王,检阅他的胜利:“感谢厉总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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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厉隐的车离开,盛云深关灯上楼,熟门熟路地摸到床上。
尽管他已经很小心,凌姝还是被他的动作惊醒,嘟哝了几句:“嗯?你去哪了?”
盛云深抓过她的手往自己的腹肌上放,嘴角笑意恬淡:“口渴了,下去喝杯水。”
“哦……”
凌姝迷迷糊糊,没有多想,再次坠入梦乡。
盛云深没有睡。
他已经睡了太久太久,如今丝毫没有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