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没什麽抱怨的话,只是这样毫无力度的轻微不满,松田阵平的神色就松动了。
宫野志保看在眼里,又在松田阵平察觉之前将目光移开,自觉地退後两步,让出空间。
松田阵平花了好一会说服萩原研二,离开病房和宫野志保到了院长办公室——这真的很难。如果面前的萩原研二记忆和认知正常,他能翻个白眼把人推出去。但现在不行,萩原研二不讲道理,松田阵平怀疑萩原研二脑子里只有想要丶得到和得不到很难过。
“坐。”
他主动开口,因为根据他的经验,如果他不说,对面的人往往真的会站上半个小时甚至更久。
但松田阵平被迫培养出来的难能可贵的体贴并未能完整的传达到宫野志保眼中。
宫野志保不想靠近松田阵平,但却不敢违背这个连组织的十分忌惮的恶魔般的人物,僵硬地坐下,膝盖磕在办公桌边缘。
卷发男人头也没擡,从漆黑的档案袋里抽出一沓资料,随意地翻了翻,
“昨天那通电话,你自己说还是我来帮你说?”
没给她任何狡辩拉扯的机会,直接当头一盆冷水,浇灭宫野志保心中最後一丝侥幸。
可她还不想死,她想活下来,更害怕她死之後,组织认为姐姐的价值不足以让他们承受松田阵平的愤怒,所以将姐姐交出来。
“是贝尔摩德。”
宫野志保声音沙哑地道,
“她说会明晚找时间和我碰头。”
“贝尔摩德?明晚?那她想找你问什麽”
卷发男人像是觉得有趣,居然笑了起来,宫野志保完全看不出他到底信了没信。
她心跳剧烈,甚至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该说什麽,该怎麽让松田阵平相信?
宫野志保的手无意识扣进大腿,脑海中却莫名想起刚才松田阵平对萩原研二毫无原则的纵容,还有红裙女人曾经说的几句话。
‘怎麽最近松田警官总是待在明立流,以前明明不这样的。’
‘最近明立流的安保也越来越严了,只有松田警官上下班的时候才能看见他,好气。’
‘宫野医生丶志保桑,全世界最可爱的志保,求求你帮我打听一下,是不是渡鸦首领也在这,你见过他吗?’
宫野志保没见过渡鸦首领,但却知道松田阵平并不是为渡鸦首领留在这里。
那些人……不知道萩原研二醒来的事,也不知道萩原研二对松田阵平的重要性?
是……松田阵平在刻意隐瞒吗?
女人话里隐约透露出的松田阵平和渡鸦首领的矛盾,是不是也和萩原研二醒来也有关?
那组织呢,组织让姐姐联系她,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件事?
巨大的压力下,零零散散的情报在宫野志保脑海中迅速连接,最後形成一张紧密的网络。
她要编造一个谎言,就像是平日里编造萩原研二的报告一样。七分真三分假,把自己所知的一切杂糅进去,只隐藏那个最核心的部分——宫野明美的存在。
这一刻,宫野志保既疯狂又冷静,她攥紧了手里的报告,低声道:
“您这段时间一直留在明立流国际医院,贝尔摩德怀疑萩原研二已经醒来,而您对萩原研二的过度关注导引起渡鸦首领不满,所以两人産生了矛盾。”
“她想利用萩原研二,进一步挑拨……”
宫野志保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卷发男人嘴角模糊的弧度同他随意又散漫的态度一起,彻底消失了。
他擡起头,那双暗青色的眼睛像是冬日里冻结的寒湖,不带一丝温度。
“你是说,组织想对萩原研二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