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四,乐瑶大婚。
历书上说,这天宜嫁娶。
在京的皇室宗亲和三品以上的官员早早进了宫,就等着时辰到了好观礼。
长平侯也进宫了。
自他一个月前回京,去宫里参加宫宴见过皇后,这是他们父女第二次见面。
坤宁宫早早就被日头晒着,虽然时辰还早,但已经有些热了。
皇后的目光一刻不停地留在长平侯的脸上。
“一个月了,父亲倒是比刚回京时的气色好了许多。看来涂大夫确实有些本事。”
长平侯微微点头,“我这身旧疾多年,前些年,太医院的人也来瞧过,也没见多大起色,总是让我静养。
我这日日在边关戍守,哪里能静养。拖到如今,倒是多亏了你寻的这位涂大夫,我这夜里也能睡得更安稳些。”
“父亲身子好些了,女儿也能更安心。不过,太医院的那帮人”皇后轻哼,“他们都不过是帮饭桶。”
前世,长平侯可没有少吃太医院的药,非但没有什么起色,后来还一病不起。
躺在床上不到一年,最终就撒手而去。
彼时,皇后没有想过太医会有什么猫腻,只当是父亲旧疾难医,加上这些年一直在西北,没有好好的医治。
但重活一场,她便不那么想了。
不管太医有没有问题,她都不信那帮人。
“娘娘,你也让涂大夫瞧瞧,也许”
长平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后冷声打断,“父亲,我说过了,此生不再做生皇子的梦。父亲也断了这个念头。”
长平侯一声叹息,“你还年轻,也不过四十出头”
“父亲,”皇后再次打断,“给你的信中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不管我有没有皇子。
只要西北军还在付家手里,我就是皇后,谁做皇帝,都得尊我为太后。
我不需要依靠任何皇子,反倒是谁想当皇帝,都得看我脸色。”
皇后说得斩钉截铁,长平侯也不再劝,只是有些遗憾,“你那两个弟弟若是还在,但凡有一人在,也不至于
三个孙儿都还小,就算我还能撑几年,能撑到他们长大,他们也难以掌控西北军。”
说到两个战死的儿子,白人送黑人的痛,一生戎马的长平侯,也只有在女儿面前才有这样脆弱的一面。
“父亲,还有机会。”皇后的手轻轻抚上了长平侯那只满是老茧的大手,语调也柔和了些。
“就云琅那丫头?你就真能信她?且不说她有没有那个能力,就算有,她以后得了势,又能真把你当母后吗?”
长平侯到底还是担心女儿。
他已经老了,还能活几年。
但女儿的日子还长,而皇宫是个什么地方,这些年女儿在宫里过的什么日子,他是清楚的。
终究是觉得女儿没有生个皇子,所以才会这么难。
如果有个皇子,那必然就是太子,不管皇帝有多宠姚贵妃,还是其他的嫔妃,都无人能撼动皇后的位置。
偏偏,皇后不能生。
他没有指责女儿,因为更多的是心疼。
“父亲,她是个好孩子。其实,她以后怎么对我,不重要。我到底是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