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刺狐
丁嬗几乎是含着泪讲述了过往,言语间多次表现出愤恨之态。
陈桐妙骂道:“如此污蔑两个女子,还想致人于死地,他们该死。”
丁嬗遗憾地说:“我这个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本想报答你师傅,可惜他竟然不在人世了。”
转而又笑了笑,问道:“怎麽样,你是不是还觉得我是个妖女?”
“不,我不觉得。”
丁嬗随即哈哈大笑。“可他们一提起我就骂我是妖女。”
陈桐妙郑重地说:“你明明是一个用自己的本心报答恩情丶雪洗仇恨丶快意恩仇的女子。你所经历的事让你不得不走上这条路,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在报仇而已,根本不是在滥杀无辜。”
丁嬗收起笑容,点头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辈子能碰上一个知我心的人也算满足了。”
陈桐妙为她担心:“那你打算一辈子藏在这个地方?”
丁嬗止住笑容说:“当然不可能,这里只是暂时栖身之处。”
陈桐妙质疑:“你觉得自己能逃一辈子?”
丁嬗淡然地说:“已经躲了这麽些年了,都习惯了。要不然你跟我走吧。”
“跟你走?”
丁嬗看着陈桐妙:“你觉得我应该在这里藏一辈子吗?我现在就要出去,离开这个地方。”
陈桐妙疑惑地看着丁嬗。
丁嬗用挑衅的口吻刺激陈桐妙:“你要是有胆量就跟我来。”
说着丁嬗钻出空坟,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人,就骑马而去。
埋伏的衙役眼睛冒火,找了一天一夜果然藏在这儿。
陈桐妙迅速钻出空坟,骑马紧随其後。
看到女儿无事,陈祁安终于松了一口气。
刘捕头一挥手,埋伏在暗处的人悄悄跟上。
两匹马一前一後奔跑着。
後面的衙役骑着马故意拉开距离。
往一处山坳跑去,那里有树丶有水潭,水潭向外延伸出一条小河。
一路奔波,丁嬗的头发早已散乱,陈旧的衣服,暗黄的脸色,紧握缰绳的手粗糙又布满老茧,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有谁还能记得,年轻时她也是眉似柳叶,脸似春桃。
而今只有那双眼睛一如当年,依然散发着凌厉的光。
今日她心中已打定了主意。
年轻的陈桐妙却一身英气,面无惧色。
曾几何时,丁嬗从陈桐妙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跑到山坳处,前面没有路了。
鸟儿隐匿在树丛间,时不时地叫着,清脆丶欢快。
树叶飘落在水面上,在清水的轻托下,伴着小河流动的声音,向远处漂流而去。
丁嬗下马说:“前面没有路了。”
陈桐妙也跟着下马。
清澈的潭水像碧琉璃一般。
墨绿的小山峰虽然不够高大,却也有棱有型。
藤蔓绕着树,岩壁垂着翠萝。
看着这里的一切,陈桐妙不仅赞叹:“没想到这里还有这麽清幽的地方。”
丁嬗得意地说:“这种山清水秀的地方就是死在这里也很好。你每天呆在家里,不能轻易出门,怎麽能够看到外面的一切。这里不算什麽,比这里好上十倍丶百倍的地方我都见过。想来你们这些官家小姐也真是可怜,就像笼中之鸟一样。”
陈桐妙说:“你说得对,我从很小就没见过什麽大世面,唯一能出去走动的时候也就是外面有庙会,家里人带着我出门逛一逛。”
丁嬗笑言:“如果有一天你要嫁人了,也只不过是从娘家住到婆家,换个地方而已,每天依旧是困在家里。在别人的屋檐下,头顶四方天,脚踩四方地,最後还不是一群女人争来斗去。”
陈桐妙无言以对。
丁嬗用那不屑的声音引诱道:“离开家跟我走怎麽样?想去哪儿我带你去。你身手不错,咱俩只要不惹事就行,若有敢招惹咱们的,那就不要客气,该打就打该杀就杀,那才叫一个痛快。”
陈桐妙猛一转头,冷冷看着她提醒道:“我师傅教我本事不是让我去杀人的,更何况天底下厉害的人多着呢。你是要带我去闯江湖吗?这江湖上除了打打杀杀就没别的了吗?若杀了人,衙门可是要抓起来杀头的。”
听到这里,丁嬗忍不住句句狠骂:“都说衙门里‘明镜高悬’,何为‘明镜’?又在何处高悬?这明镜照得是谁?是照出了黎民百姓的疾苦,还是照出了老爷们隐藏在乌纱帽下的青面獠牙?不要再说什麽‘清廉如水丶两袖清风’,呵呵!这‘清’字左边的三个点恐怕是血水丶泪水和口水吧!”
说完,丁嬗忍不住”呵呵呵“一阵笑。
陈桐妙被她一顿抢白有些理亏,但她仍旧不服:“这世上确实有贪官污吏,但也有为民做主的好官,你不能一棍子把所有人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