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的指尖在嫁衣内衬停住时,我正半倚在软枕上揉眉心。
西厢房的烛火被夜风吹得摇晃,映得她素白的指尖泛着青,像片随时会碎的瓷。
小姐,她声音颤,这里有块硬结,像是缝了什么东西?
我原本漫不经心的倦怠霎时收紧。
春桃跟了我三年,手底下摸过的绣活比我吃的饭还多,能让她觉得的,绝不是普通线头。
我撑着炕桌坐直,见她已经捏着银簪尖挑开一线红绸——半寸暗红丝线随着绸布裂开的缝隙钻出来,在烛火下泛着暗哑的光,不像蚕丝,倒像掺了什么细碎的颗粒。
这是春桃的指甲掐进掌心,骨粉?
我凑近去看。
丝线纹路歪扭如虫蛀,在红绸上爬成个扭曲的形,尾端还渗着极淡的腥气。
系统在腕间轻震,察言观色自动启动,眼前浮现出王氏房里那幅镇命图的残影——当年她为了压我的命格,请了南疆巫女在我生辰锁里绣的,正是这种掺骨粉朱砂的归命纹。
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春桃手里的银簪掉在地上。
她猛地抬头,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西厢房的雕花窗棂上,映着个瘦长的影子,正往院外跑。
有贼!春桃抄起桌上的铜铃就摇,清脆的响声撞得人耳膜疼。
我抓过案上的匕攥在掌心,系统提示音同时炸响:检测到异常咒纹,建议启动逻辑推理·链式溯源
等我带着护院冲进西厢房时,春桃正抱着那半件嫁衣抖。
绣坊的刘妈妈带着四个粗使婆子候在门口,灯笼光里,她额角的汗珠子往下滚:这嫁衣是前儿刚从绣坊送回来的,奴婢亲自验过针脚
验过针脚?我捏着那截红线走到她跟前,可验过线里掺的骨粉?
刘妈妈的脸地白了,膝盖一弯就要跪:奴婢该死!
奴婢只看了绣工齐整,没
先别急着认死。我打断她,去把绣这嫁衣的七位绣娘叫来。
刘妈妈的喉结动了动:回回小姐,七位绣娘昨儿夜里都没了。
西厢房的烛火地灭了一盏。
春桃的手在我臂弯里抖得厉害,我能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像被掐住脖子的雀儿。
怎么没的?我的声音比窗外的风还冷。
医婆是半个时辰后到的。
她掀开草席时,我闻到了熟悉的甜腥——七位绣娘的脸都带着笑,唇角用金线绣着歪歪扭扭的愿为清棠赴黄泉,像是被人捏着手指一针一针扎上去的。
脏腑无伤,医婆的手按在最边上那个姑娘的心口,像是睡过去的。
我闭了闭眼,察言观色自动回溯她们的记忆。
眼前闪过绣坊的灶房,陶壶里飘着蜜香,蒙面妇人捧着茶盏:姑娘们绣得辛苦,喝盅安神蜜汤。七个绣娘仰头饮尽,眼底浮起痴傻的笑,手里的金线缠上自己的唇角
饲恩术。老吴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声音像砂纸擦过青砖,先施小惠种心蛊,再用一句誓言锁魂。
她们不是自愿,是被喂了后笑着赴死。
我捏紧了袖口。
系统在腕间烫,逻辑推理正在把碎片串成线:王氏当年用过归命纹,苏晚晚的人混进绣坊,七位绣娘被下了心蛊而所有线头,都指向我大婚那日要穿的这身凤冠霞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