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我听见了哭声。
不止一声。
是无数声。
来自地下深处,来自每一块砖石缝隙,来自那些从未被承认的灵魂,在三百年的黑暗中反复呐喊。
“溯忆之瞳”消散,我猛然起身,胸口剧烈起伏,耳畔仍回荡着那凄厉的婴啼。
袖风一扫,供桌轰然翻倒,香炉砸地碎裂,灰烬四溅。
我一脚踹向东南角那块看似寻常的地砖——
砖石炸裂,尘土飞扬,露出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梯,直通地底深处。
“这里本无密道。”我冷笑,目光扫过全场,“是有人趁我被囚东宫时,连夜挖通,直通后山乱坟岗。你以为藏得好?可你忘了,泥土会记住踩过它的人。”
老画师踉跄赶来,颤抖的手捧起一块碎砖,忽然惊呼:“这砖芯里……有血字!‘癸卯年三月,庶魂归位,嫡血将绝’!”
墨衫生脸色剧变,脱口而出:“你……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密道?!”
我望向他,眼神平静得可怕:“因为你脚底沾的泥,和这井口的一样——你也下来过,看过那些牌位。”
他浑身一震,下意识低头,果然鞋底沾着暗红色的湿泥,夹杂着腐叶与碎骨渣。
“那是我先祖!”他咬牙嘶吼,“他们不该被遗忘!他们是被嫡权压迫千年的冤魂!”
“那你可知,”我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这些牌位是谁放进来的?是你口中最恨的‘嫡权’,还是那个一直鼓动你‘掀桌子’的继母王氏?”
他瞳孔骤缩。
我继续道:“她给了你《换魂仪式》残卷,教你用怨气撬动碑裂,是不是?她告诉你,只要掀起庶族之怒,就能推翻世家垄断,是不是?可她没告诉你——这一场‘庶者当兴’,真正要断的,是沈家嫡系命脉,是我父亲手中的兵符印信,更是……三百年前就被调换的皇室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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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凝固了。
父亲猛地抬头,
族老们纷纷抬眼,面露惊疑。
而我,已不再看他们。
我转身,走向那道通往深渊的铁梯。
地底阴风扑面而来,带着陈年的腥气与腐朽的气息。
就在我即将迈步而下时——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无念影不知何时出现,坐于阶梯转角,白衣赤足,银垂落,像一尊不属于人间的神只。
她静静望着我,轻轻摇头。
不是阻止。
而是提醒。
提醒我,下面的东西,一旦看见,就再也无法当作没生过。
我沿着铁梯一步步向下,每踏出一阶,阴风便更冷一分。
无念影没有跟来。
她仍坐在那转角处,白衣如雪,赤足不染尘埃,银垂落石阶,像一缕不属于这人间的月光。
她轻轻摇头——不是阻止,而是提醒:有些真相一旦触碰,就再难回头。
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原主死在荷花池底时,眼睛是睁着的。
而我,既然穿进她的命里,就要让那些藏在暗处的蛇,尽数曝于烈日之下!
铁梯尽头是一间幽深石室,四壁潮湿,苔痕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