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言论纷纭,传不到当事人的耳中。
白宁杭进入离坤塔,站在塔中心的阵法,一瞬息,她就被传送到最顶层。
静室里飘散着沁人心脾的花香,珠帘两旁的案台上,瓷白玉瓶里插着碎金般的桂花。
一阵风从静室内的窗户吹来,珠帘摇晃撞击,发出细碎的玉裂声。
珠影散乱,也搅乱了帘後人的身影。
白宁杭跪下俯首:“师尊。”
无人应答,只听见茶水入盏激荡的声响。
白宁杭不动。
直到窗外本湛蓝的天空染上黄昏的颜色,才听见一道如空谷最後一声鸟鸣的声音对她说:“回来啦?”
白宁杭:“是。”
“进来吧,让我好好看看你。”
白宁杭起身,强忍着膝盖的酸痛站起身,撩开珠帘,在窗前茶几旁再次跪下俯首。
“你瘦了很多,擡起头。”
白宁杭依言照做,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
感受到打量的视线,白宁杭垂下眼眸不敢直视。
“你也变了很多,你没了傲气,眼里一片死寂。”
白宁杭没回话。
那只手收回。
“你回来做什麽?”
“退出虚极宫。”
“呵,你还要这样胡闹。”
白宁杭攥紧拳头:“弟子不是胡闹,弟子是认真的。”
“你这样如何对得起我的教导之情。”
白宁杭俯首:“往後但有师尊命令,震定不忘昔日教导之恩,全力帮之。”
无形的威亚落在她肩上,白宁杭喘不过气。
“你的脾气大,我如何能使唤得动你?嗯?”
窸窸窣窣的声音起,幽紫衣裙层层叠叠堆在她的视线内。
“你当年一意孤行,只想脱离虚极宫,我实在想不明白,这里就这样让你生厌?”
“你不顾比旁人多百倍的灵石,也要这样做,你就这样不愿意接受我的安排吗?”
白宁杭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阿震,我待你如女,我视你为我毕生杰作,你就这样不愿意留在这里。”
白宁杭艰难直起身,断断续续地吐出话:“师尊,我不想被做成怪物,我不要做成缝妖。”
仙圣的声音陡然冷了:“呵,不知悔改。”
肩上威压再次加重,白宁杭喉间涌出一口腥甜,她不肯服软:“师尊要我悔改什麽?当年我被山阴雪构陷,困于魔界,师尊对我的求助置之不理,也对山阴雪残害同门的行为视之不见。”
“我一直敬您尊您,却不曾想,师尊也会寒了我的心,是师尊要推开我。”
脖颈被掐住,白宁杭喘不过气,窒息感袭来。
“那是我对你忤逆我的惩罚,你若乖乖留在这里,不闹不吵,随我心意,我怎麽舍得这样对你呢?”
“你今日回来,如果听我的话,愿意认错,我会帮你杀了山阴雪,你其他的仇人我也会一一替你料理,谁叫你是我的弟子呢?”
白宁杭脸色涨红,没有一点儿要改口的意思。
她紧咬着唇,仿佛是在同仙圣置气,连声呻吟都不愿流出。
就在白宁杭以为自己要窒息而亡时,仙圣一把将她挥开,她从珠帘里飞出去,撞在墙上摔落在地。
白宁杭捂着脖子,不停地咳嗽。
“当真是心如匪石。”仙圣走出珠帘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铁了心不愿意,我又能如何,毕竟你是我唯一成功的三道齐修者。”
“我还蛮感谢山阴雪那孩子,不把你逼到绝境,你又如何能开啓魔道?”
白宁杭遮掩住眼里的怨恨。
“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要退出虚极宫?从此你的身後再无人可依仗。”
白宁杭跪直身:“师尊已经知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