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董事长身后的女人有些拘谨,但并不怯场。
“她是我的护工。”商董事长解释道。
云尽秋:“原来如此。”
商董事长也知道自己的说法站不住脚,但他不在乎。
“你也是来看商文毅的吧,我还以为你们会老死不相往来。”
云尽秋闻言倒也并不否认:“本来应该是这样。”
商董事长沉默半响,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满是讥讽。
“看来他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人在意。”
云尽秋不知道商董事长一个当父亲的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商文毅的生死,
为什么父子俩的关系能恶劣到这种程度?云尽秋不明白。
商董事长笑完又觉得悲哀。他从皮夹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云尽秋。
“这是商文毅留下的遗书,里面只有寥寥几句话。你想看的话可以看看。”
云尽秋有些犹豫,但还是接过遗书。灰色的信封被海水浸泡过,虽然被晾干了,但依旧留有湿痕。
“我是他的父亲,他的遗言里却一句都没有提到我。”商董事长心中五味杂陈。但事已至此,他连叹口气都觉得累。
云尽秋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雪白的信纸。信纸上果真如商董事长所说,只有寥寥几句话。那力透纸背的字迹,一看就是商文毅写的。
商文毅不知道把遗书写给谁,也不知道有谁会看到这封遗书。他留下的是两句没头没尾的话。如果不是了解他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
“我以为我可以和他做普通朋友,但当我知道他离开的时候,我发现只要我还活着,就不可能放他离开。”我可能真的是病了,我想折断他的翅膀,我想他永远待在我身边。我会对他很好的,比任何人都要好。但我突然意识到,在他眼中最重要的永远都是自由。他不喜欢我,他不想和我在一起。我不想让他失望,那我就只能消失了。永远消失。
云尽秋看着这封信,指尖一颤。他心里乱作一团,像是有一团迷雾,怎么也理不清。
麻烦,真麻烦。
不知过了多久,打捞队从海里打捞出了商文毅的证件。都是一些商业文件,字迹已经看不清了。警察戴着手套翻了翻文件袋里的东西,见没什么重要线索便放弃了。云尽秋粗略看了一眼,发现是地皮转让协议。
很快,打捞队又从海里打捞出了商文毅的钱包。钱包里的现金估计是被海浪冲走了。只能看到几张银行卡,还有一张贴在钱包里的照片。照片里的人笑容明媚,让人移不开眼。
“你们来看看照片里的人是谁?”警察问到。
然后所有人一致看向云尽秋。
云尽秋:“……”他沉默着走上前。那张照片明显是被折叠过的,云尽秋翻开另一边。
另一边是商文毅自己。
云尽秋想起了这张照片的来历。这是他们高中毕业的时候一起拍的,想不到居然被商文毅留到了现在。
“附近的海域没有发现商文毅的踪迹,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他可能被海水冲到别的地方去了。”打捞队委婉的提醒商文毅的家人,商文毅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商董事长麻木的听着:“你们尽力而为吧。”
“明白。”
……
孟千帆站在海岸边整个人乌云罩顶。天色越来越暗,他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商文毅真死了,怎么办?
云尽秋在海边找了一家酒店住下。克洛伊没想到商文毅居然真的跳海了,他觉得商文毅是罪有应得。但面对一条生命的逝去,他还是觉得有些唏嘘。
一夜过去,云尽秋几乎没怎么睡。他睡不着。明明脑子里一片空白,很清静。但他就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可能是……酒店的床不够软。
克洛伊敲响了云尽秋的房门。
“有什么事吗?”云尽秋面无表情的问。
克洛伊喘了一口气:“商文毅找到了。”
“……找到了?”云尽秋眼睫轻抬:“是尸体还是……”
“不是尸体,他还活着,但是在昏迷中。已经送去医院了。”克洛伊忍不住感叹,商文毅的命真大啊。
“昏迷中?”云尽秋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死就行。
既然人已经找到了,云尽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离开。
商文毅的母亲名叫白江篱。是一个很有想法很有手腕的女人,她不能说不关心商文毅,只是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顾不上商文毅。如果商文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必然不会缺席。但商文毅是个很要强的人,从小到大他从来不会主动麻烦自己的母亲。任何事情都是自己强撑过来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商文毅和他的母亲很像。他们都很要强,脾气也很古怪。最主要的是,他们都看不起商董事长。一个看不起父亲,一个看不起丈夫。
云尽秋收拾好行李准备去退房,却迎面被白江篱拦下。
“尽秋,你都长这么大了?”白江篱取下墨镜,神情复杂的看着云尽秋。
云尽秋后退一步。他虽然从小和商文毅一起长大,但却没见过白江篱几次。在云尽秋心中,商文毅的母亲是很严肃的,很难接近的。
白江篱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长发挽起,看起来很有气势,跟商文毅有几分神似。
“伯母。”云尽秋平静的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