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有才者,不哗众取宠,斯有德者,不利己损人。
越往北,天越凉。正月二十日,裴翾一行走在乡间小路上,一路走,一路有的没的说着。
“姜大小姐,有件事我忘了问你了。”裴翾淡淡开口。
“嗯?你说。”姜楚歪了歪头。
“你还记得念青吗?他之前不是当斥候,被范柳合河的人抓进镇南关了吗?你攻破镇南关后,有没有找到他?”裴翾想起了这个侗民斥候领来。
姜楚听完裴翾的话,脸色黯淡了下来:“念青已经……”
“已经?”裴翾眼眶抖了抖。
“嗯,没了……他带领的两百来侗民,都被范柳合河抓进了镇南关……后来,我们的人后来在旁边的山林里,找到了他们的遗骨……”姜楚低声道。
“遗骨?”裴翾声音有些颤,“他们都被……被叛军给……”
“是……他们都被叛军拿来喂了虫子……只剩遗骨了……这还是靠着他们残留下来的衣服认出来的……”姜楚一脸神伤的说道。
裴翾长长叹了一口气,双目泛红……
“不过,陈伯伯已经为他们申请了朝廷的抚恤……”姜楚安慰道。
“人都没了,还要抚恤何用啊?”周安来了一句。
“周大哥,话不能这么说……抚恤是给他家人的……”姜楚解释道。
“我家就我跟我妹妹两个人了,我要是死了,你说我妹妹拿着一些抚恤又能做什么呢?没有人保护的话,她……还能活下去?”周安反问道。
姜楚不作声了,周燕也低下了头。
裴翾抬起头,忽然望着左侧的那一片大山,手一指:“那就是大冬山吧……”
“对,那就是大冬山,咱们要去一趟吗?”姜楚回答道。
“大冬山的勇士们,不知能有几人还……我临行时已经跟李大人说过了,叫他好生安抚那些侗民们……我就不去那里了,我对不起他们……”裴翾带着伤感的神色说道。
“你没有对不起他们……是我对不起……”姜楚自责道。
“你们不要说了,姜姐姐跟裴将军都是英雄,对不起他们的是叛军才对,若不是你们,只怕死的人更多。”周燕说道。
“是啊,裴兄,姜姑娘,你们不用自责,打仗,没有不死人的……”周安也道。
裴翾长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我们走吧,我还要去一趟桂林……”
“走……”
“好。”
四人再度纵马疾驰,一路往北而去!
此去桂林,还有几百里路,最少还要两三天。行走江湖,天为床,地为铺,篝火为伴,是相当寻常的事。在这种时候,本该喝酒聊天,喝到差不多的时候,再倒头一睡,第二天早起接着赶路。
可是,喝酒喝到一半,裴翾又出事了……
正月二十一日夜,就在四人夜宿于野外时,裴翾的蛊毒再度作,痛的他哀嚎不止,三人束手无策……拉不住,劝不动,治不了……
了狂的裴翾,磅礴的真气自体内散而出,三人瞬间便被他震的倒飞三丈……裴翾痛苦的叫唤着,将一身内力全力使出,一掌便将一块大石击的粉碎,一爪又让一棵大树拦腰折断……
三人从地上爬起,只见那边的裴翾已经打的那一片山坡泥土纷飞,碎石乱溅!所过之处,草碎木折,俨然如同龙卷风过境一般可怕……
“怎么办?”周燕朝着姜楚问道。
姜楚也不知道怎么办,裴翾那种情况,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制得住他……靠近都可能被打成重伤……
“小心!”
一块碎石飞来,周安连忙拉着两人一躲,可周燕却一脚踩空,直接往下一跌,随着她这一跌,拉着手的三人齐刷刷一倒,再次摔在了地上。
忽然,摔倒在地的姜楚现了地上散落着几块铁片,她一把抓起,一下认出来,这不是裴翾的玄黄真经吗?
姜楚连忙抓起这些铁片,捏在了手里,随后心生一计,对周安道:“周安,你能不能将铁片扔过去?”
“能!”
“扔过去,告诉他,让他练功!就练这个!”姜楚大声道。
“啊?”周安跟周燕同时出了疑惑的声音,姜楚这想法,有些不切实际吧?
“快扔!”
“好!”
周安拿过那些铁片,直接朝着远处的裴翾一掷!
“裴潜,你既然有劲无处使,不如就练功好了!你的经书已经扔过来了,你照着练!”姜楚用尽全力大喊道。
当铁片落在裴翾不远处时,裴翾一眼扫来,便认出了这些东西,他虽然头痛不已,可却没有失去理智,自然也听到了姜楚的话。
“你不要在那里乱打了!快练功!”姜楚继续大喊道。
裴翾一下就明白了姜楚的意思,居然忍着头疼,真的照着铁片上的经文练起了功来!
“玄脉昌,出三元,气凝云指,破晦阴!”
“黄丹结,云鬓黑,血涌天灵,诸天行!”
裴翾照着那经文练了起来,一边练一边念,渐渐的,他感觉到了体内有了一丝变化……可是他头痛仍然在继续,那种变化也如昙花一现,一下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