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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国师府见面（第3页）

楚羽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笋屑。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竹枝往下望——山脚的石板路上，果然立着几道身影。为的女子穿件玄色常服，腰间悬着枚墨玉，玉上只刻了个“妤”字，在日光下泛着冷光。她身后跟着两个黑衣影卫，身姿挺拔如松，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目光警惕地扫着四周。

是安诗妤。

楚羽转身回屋，取了把竹扫帚，慢悠悠地扫着石阶上的笋衣。扫帚划过青石板，出“唰唰”的轻响，刚好盖过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陛下，前方便是小竹山山腰，据村民说‘小竹先生’的竹屋就在那片桃林后。需不需属下先去通报一声？”影卫的声音压得很低，顺着风飘上来，带着点恭敬。

“不必。”安诗妤的声音响了起来，比当年宴饮时沉了些，却依旧清冽，像山涧里的冰泉，“朕亲自去请。如今的大景刚好需要人才，若调查没错，这位先生不仅实力强，才能也不会少。”

楚羽握着扫帚的手顿了顿，抬眼望了望屋前那棵刚结了小毛桃的桃树。风一吹，花瓣簌簌地落，飘在他的面纱上，又轻轻滑下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桃林边。

“陛下，前面竹屋有动静。”另一个影卫低声道。

楚羽这才缓缓直起身，假装刚现来人。他转过身，手里还捏着那把竹扫帚，微微垂着眼睫，摆出副山野男子见了权贵的温顺模样——只是那温顺里，又透着点不慌不忙的静。

安诗妤已经走到了石阶下。她抬眼打量着他，目光落在他脸上的面纱上，没露什么情绪，只微微颔，语气十分恭敬，连动作都带着上位者特有的郑重：“在下安诗妤，大景女帝。请小竹先生帮助朕完成大业。”

影卫们站在她身后，目光紧紧盯着楚羽，手依旧按在刀柄上。

楚羽放下扫帚，指尖在袖袋里轻轻蹭了蹭——那里放着块半透明的玉佩，是在云栖寺外捡的，此刻被体温焐得温软。他声音放得轻软，像怕惊扰了竹间的风：“陛下谬赞了。”

他侧身往石阶旁退了退，露出身后简陋的竹屋，“臣一介山野男子，手无缚鸡之力，只会些摆弄花草、看些闲书的微末伎俩，哪配谈‘帮助大业’？”

话落时，他才抬眼往安诗妤腰间瞥了瞥——那枚墨玉在竹荫下泛着冷光，倒让他脑里又闪过个念头：江妤琴当年总说这玉“压得住气”，如今传到她手里，倒真带出了几分上位者的沉。只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轻轻按了下去，眼尾重新弯出点温和的弧度，像怕惊扰了谁似的。

“陛下山路迢迢而来，怕是累了。”他侧身让开竹屋的门，“若不嫌弃，屋前有新沏的竹茶，可暂歇片刻。”

安诗妤看着他面纱下露出来的眼尾——那双眼瞳是浅淡的琥珀色，在竹荫里显得格外温和，像盛着山涧的水，却又看不真切底。她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叨扰先生了。”

影卫想跟着上前，却被她抬手拦住：“你们在桃林外候着。”

两个影卫对视一眼，垂手应道：“是。”

楚羽引着安诗妤在屋前的竹桌旁坐下。桌上放着个粗陶茶壶，壶里的竹茶还冒着热气，氤氲的水汽里飘着点清苦的香。他给她倒了杯茶，茶杯是竹根雕的，杯壁上还留着天然的竹节纹。

“这茶是用晨露煮的，陛下尝尝。”他推过茶杯时，指尖不小心蹭到了杯壁，带着点微凉的湿意。

安诗妤端起茶杯，没喝，只是望着杯里浮着的几片竹叶：“先生在这小竹山住了多久？”

“两年了。”楚羽也给自己倒了杯，抿了一口，茶味清苦，却回甘得很，“山里清静。”

“清静？”安诗妤抬眼看向他，目光锐利了些，“先生就不想出去看看？如今大景初定，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先生有大才，隐在这山里，不觉得可惜？”

楚羽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着。竹桌下的阴影里，他右手的指节微微动了动——那是他控制情绪的习惯动作。脑里的糖糖又在小声嘀咕：“羽哥！她在试探你呢！快装得犹豫点！”

他没理会糖糖，眼尾弯出点恰到好处的为难，声音依旧轻软：“陛下有所不知。臣身子弱，经不起朝堂上的劳心费神。当年在乡下养病时，就想着若能寻个清静地方终老，便是福气了。”

他说着，抬手拢了拢面纱，像是怕风刮进脸里：“倒是陛下，刚登基就亲自来这深山，不怕臣是个徒有虚名的骗子？”

安诗妤放下茶杯，杯底磕在竹桌上，出“咚”的一声轻响。她看着楚羽的眼睛，缓缓道：“朕信自己的眼光。”

楚羽的心轻轻跳了一下。

他面上却依旧温和，甚至还轻轻笑了笑，面纱下的嘴角弯出浅淡的弧度：“女帝陛下谬爱了。”

风从竹林里吹过来，带着竹叶的清香，拂过竹桌，吹得茶杯里的热气轻轻晃。安诗妤没再说话，只是望着远处的竹海，眼神沉得像化不开的墨。楚羽也没再开口，指尖捻着茶杯，慢悠悠地喝着茶。

竹屋前安静得很，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影卫偶尔挪动脚步的轻响。

看来，这趟下山，不会太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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