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蛛身影暴退,面具下的脸第一次露出骇然:“不可能!她才金丹期!怎么可能引动规则‘界定’之力?!除非……她体内的古界印记,层次高到无法想象!”
凌清雪缓缓睁眼,冰蓝的眸子此刻竟隐隐染上了一丝淡金色的漠然,仿佛九天之上的审判者,俯瞰众生。但她嘴角,却无声地溢出一缕鲜血,脸色瞬间透明如纸,身体晃了晃,勉强以剑拄地才未倒下。
这一式“界定”,消耗的是她的魂力本源,甚至……可能是以某种未知的代价,强行激了古界印记更深层的力量。
“她不行了!这招她撑不了多久!”影蛛敏锐地捕捉到凌清雪的虚弱,尖声叫道,“再攻!耗死她!”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再次动攻击时——
“血溯追魂……呵,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嘶哑、疲惫,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从众人侧后方传来。
是厉锋。
他拄着刀,摇摇晃晃地重新站直,独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他撕开胸前染血的衣襟,露出精壮的胸膛,那里,有一道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琉璃色契约纹路,正在微微亮。
那是陈渊当初以琉璃道种之力,与暗刃核心成员定下的“同契”,主要用于危急时刻的简短意念传递和位置模糊感应。此刻,这道契约纹路,正与厉锋体内残留的陈渊气息(之前疗伤、共同作战所留)产生共鸣。
“想用老子的血……去找令主?”厉锋咧嘴,露出染血的牙齿,笑容狰狞,“那你们……得先问过老子这把刀!”
他猛地将长刀倒转,刀尖对准自己心口,狠狠一划!
嗤啦——!
皮肉翻卷,鲜血迸溅!却不是致命伤,而是刻意划开心口附近,那道契约纹路最密集的区域!
“以我血为引,以契约为凭!”厉锋嘶声咆哮,独臂握刀,将沾染了自己心头精血的长刀,狠狠插入脚下地面,“血契燃魂·断!”
轰!
他心口处,那道琉璃契约纹路骤然爆出刺目光芒,随即如同燃烧的琉璃般,寸寸碎裂、湮灭!连同他体内所有残留的陈渊气息,以及他自身的一部分魂魄本源,在这一刻,被他自己以秘法主动点燃、斩断、混淆!
“噗——!”厉锋狂喷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气息瞬间萎靡到极点,眼神涣散,几乎当场毙命。但他却以顽强的意志,死死撑着未倒。
“他在自毁契约和残留气息!干扰血溯之术!”毒蟾脸色大变,急忙催动秘法感应,却现原本清晰起来的“钥匙”方位感,瞬间变得一片混沌、混乱不堪,仿佛有无数个微弱的信号在四面八方同时闪现,又迅湮灭!
“疯子!这个疯子!”影蛛气得浑身抖。厉锋以自残魂飞魄散为代价,强行搅乱了所有可供追踪的线索!
“令主……”厉锋视线模糊,看着被搅乱的气息场,用尽最后力气,嘶哑地挤出几个字,“属下……只能……做到……这儿了……”
话音未落,他庞大的身躯轰然向后倒去。
“厉锋统领!”苏婉哭喊着扑过去。
独目叟老泪纵横,死死抱住厉锋尚存一丝温热的身躯。
凌清雪握剑的手,指节捏得白,淡金色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剧烈的波动,但很快又被漠然压制。
地下洞窟,死寂蔓延。
咕噜。
又是一声轻微的异响。
陈渊僵在原地,瞳孔紧缩,死死盯着那撮灰白粉末顶端,那粒正在缓缓舒展的、如同某种微型灰白嫩芽的颗粒。
寂灭之意,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无声地浸染整个洞窟。暗河水面微弱的荧光,在触及这股意蕴时,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迅黯淡、消失。岩壁上的青黑色苔藓,以肉眼可见的度失去水分和生机,化作飞灰。
这种“寂灭”,并非狂暴的吞噬,而是更加本质的、让万物归于“空无”、失去所有“存在”意义的消亡。
陈渊感到自己体内的琉璃道种,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和……渴望?不,不是渴望,更像是遇到了天敌的本能警惕与对抗冲动。
他的灵力、生机,甚至思维,在这股意蕴的笼罩下,都开始变得迟滞、冰冷。
“后来者……”
一个古老、干涩、仿佛两块石头摩擦出的意念,直接出现在陈渊脑海,断断续续。
“……周天……星辰……宗……的……气息……还有……归墟……琉璃……有趣……”
陈渊心脏狂跳,强压下眩晕和恐惧,以意念艰难回应:“前辈……是您在说话?您是……坐化的那位?”
“……残念……罢了……封印……破碎……种子……将醒……”
“寂灭之种……究竟是什么?前辈当年为何将其封于此地?”
“……魔潮……根源……之一……虚无……投下的……锚点……吾等……无力毁灭……只能……封印……以待……归墟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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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之子?又是这个词!
“……你……不是……但你身上……有归墟的……契约……琉璃的……种子……或许……可以……延缓……”
那意念变得更加微弱、断续。
“……种子……初醒……力量……万不存一……趁现在……以琉璃……道种……引动……暗河……深处的……永寂寒髓……或可……将其……重新……冻结……暂时……”
永寂寒髓?陈渊目光猛地投向那条暗河。河水的暗蓝色和荧光……难道源头是那种东西?
“……快……种子……意识……在……复苏……”
那灰白嫩芽般的颗粒,又舒展了一分,寂灭之意更浓。陈渊感到自己的指尖开始麻木,失去知觉。
他咬牙,挣扎着挪动脚步,靠近暗河边缘。左手掌心,黯淡的琉璃印记被他强行催动,仅存的一丝琉璃净光探入暗河水中。